方宜低頭看著他，彎下腰去拿鞋子。

紀臨舟著的腳踝沒松開，“有沒有崴到腳？”

他表淡淡的，看不出神。

方宜頓了頓，搖頭，

“沒有。”

扭傷過的腳踝會很容易再傷，前幾次自己每次崴腳好像也都是他在邊。

紀臨舟沒再說話，幫把鞋子穿上，系鞋帶。

周圍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好像變了些，路燈昏黃地落下來，后是賣烤串的煙熏味道。

方宜坐在長椅上，抬頭看跟前的人，“你什麼時候到的？”

開口。

“最近調研太忙，我沒怎麼看手機，才看到你的消息。”

紀臨舟表平淡，垂眸視線掃過的臉，看了片刻，才開口，

“剛到。”

兩個人都沒提剛剛的事。

“你住在這邊的酒店嗎？”

方宜問他。

“嗯。”

紀臨舟點頭，似乎并沒有什麼話想說。

方宜從長椅上起，低頭看著他的鞋尖，

“今天調研暫時結束，大家都出來逛了會兒，另外幾個師兄師姐去吃飯了，所以我才會陪秦師兄買天珠。”

開口，是在解釋剛才的事。

紀臨舟沒說話，只是凝視著的臉，目專注平靜，視線卻幾乎灼燙。

方宜被他的目盯的心理力很大，別過臉去不再看他，

“很晚了，你先回酒店休息吧，秦師兄他們還在等我一起回去。”

說完，邁步要走。

“我送你。”

紀臨舟低眸看，淡聲開口。

方宜愣了下，下意識搖頭拒絕，

“不用了，秦師兄他們在等我。”

紀臨舟微抿著，擋住的路，又重復了一遍，

“我送你。”

他看著，眼神有種平靜地執拗，語氣又放低了些，

“我的車就在旁邊。”

方宜迎著他的視線，心口微微了，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沒忍心再拒絕他，于是說，

“我給秦師兄他們打個電話說一聲。”

紀臨舟點頭，走到路邊，等打完電話。

方宜在電話里跟秦楊說了聲，跟著紀臨舟一起

去他的車那邊。

紀臨舟的車停在不遠，還是上回那輛黑大g。

副駕駛車門拉開，走過去，改裝過后的越野車車座底盤有些高，腳下地面又有點，方宜勉強撐著車座椅背才上去。

紀臨舟手放在后，等落座后才關上車門繞到另一側上車。

車門關上，車廂空間足夠大，開了暖氣比室外的溫度要舒服很多。

方宜低頭系好安全帶，沒有開口講話。

紀臨舟上了車，從車里的恒溫箱里拿了瓶熱牛擰開給，發車輛往院子那邊開過去。

車廂里有些過分的安靜，方宜手里拿著那瓶熱牛，沒喝過，視線一直看著前面的路況。

這里開車路上隨可見的雪山和湖泊，尤其是晚上從車窗里隨便往外一看就能看見對面的雪山。

從鎮上回到他們住的村子里路程很近，半個小時的車程。

一路上都很安靜，紀臨舟中間好幾次似乎下意識地手想要去口袋里的煙和打火機，但又停住了。

方宜靠著椅背，視線從車前移開往下，落在紀臨舟搭在方向盤上的手上。

他的手很好看，骨節勻長，手背上有淡藍的青筋脈絡微微凸起，帶著點易折的骨骼。

過了前面的路口拐進去就是方宜他們住的院子，紀臨舟卻沒停車，而是直接開了過去。

方宜微愣，側頭看他，

“開過了。”

紀臨舟沒說話，也沒轉頭看，側臉在車廂的線里有種的冷。

車開過幾百米，停在前面的湖邊。

這邊村子靠著湖，后就是雪山，湖泊邊是一大片平地草原，白天的時候經常有牧民在這邊放牧，不過最近都是雪，草地看起來也禿禿的。

紀臨舟把車停了下來，解開安全帶，轉過臉看著。

車廂里線很暗，他臉上表看得不太清晰，

方宜莫名有些張，也手解開自己的安全帶，

“我先下車了。”

手去開車門，沒打開。

車門被鎖了。

方宜手放在車門上，沉默了會兒，轉頭看他，

“你想干什麼？”

紀臨舟沒說話，也沒開車門，此刻的線看不清他臉上的表，他只是盯著的側臉看了會兒，手扣住的臉，將的肩膀轉過來，似乎要吻。

方宜下意識皺眉，側過臉，摁住他的手腕，語氣冷了幾分，

“紀臨舟，你別讓我又討厭你。”

紀臨舟作停頓了下，

“又討厭我？”

他盯著過分淡漠的側臉，淡淡道，

“你的意思是說你現在不討厭我了？”

方宜皺眉，討厭他這種咄咄人的敏銳直覺，所以這段時間以來的退讓和溫和好像都不過是假象，此刻的樣子才是他真正的樣子，于是一狠心話說的又狠了點，

“你是終于裝夠了，不想再裝了？”

紀臨舟沉默片刻，好像笑了一下，

“裝？”

他凝視著的側臉，表有種異常的平靜，似乎不理解的話一樣，低聲問，

“我裝什麼了？”

他靠的很近，呼吸幾乎落在耳畔，帶著冷冽煙草氣息的溫度有種過分的滾燙。

方宜沒有說話，心臟有些遲緩地鈍痛。

已經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些過分，但好像不控制的，已經形一種應激反應。害怕自己稍微心一點就會又一次讓他趁虛而。

吸了吸鼻子，別過視線并不看他的臉，目著車窗外的雪山，想象自己的心也變得很很。

紀臨舟沉默地注視著，手握著的后頸，慢慢挪到的下頷和臉頰，幾乎完全掌住整張臉。

他掌心的溫度也很燙，像有火在灼燒。

方宜被他強迫的轉過頭，對上他的視線。

車廂頂燈打開，他穿著白襯衫，大外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下，襯衫領口敞開，沒有打領結，此刻極近距離下方宜終于看清他的臉。

冷峻白皙的面龐帶著點蒼白，神有種很沉靜淡漠的黯然，他目一不地凝視著的臉，片刻后，啞著聲音問，

“方宜，你已經徹底不在乎我了，是嗎？”

方宜有一瞬間的怔愣。

從沒有在紀臨舟的臉上看過這樣的表，即使是以為彼此的和心臟都的最近的時候，紀臨舟也永遠都是那樣一副冰冷的樣子。

但在對上他目的那一刻，幾乎是立刻覺到了一種撲面而來的濃烈緒，紀臨舟是真的在傷心。

功的讓一塊堅固的雪山為而沸騰融化了。

有種想流淚的沖，同時又覺得很荒謬。

原來紀臨舟也是真的會傷心的，原來他傷心起來是這個樣子的。

沒有說話，紀臨舟卻好像已經懂了。

他松開，靠回駕駛座椅背，手打開車門鎖。

方宜停頓了片刻，拉開車門下了車。

回到院子里，秦楊他們也早已經回來了。

方宜走進客廳，發現自己手上居然還拿著紀臨舟在車上給的熱牛，手放下，走到廚房去倒水喝。

老周進來拿餐去外面吃飯，看見愣了愣，似乎有點意外，

“你今天怎麼回來了？”

方宜沒聽明白他什麼意思，

“我為什麼回來？那我應該去哪里？”

老周往窗外看了眼，

“紀臨舟不是來找你了嗎？開了那麼遠的車過來，剛剛到院子里的時候就在發高燒，好像是有點高反，我讓他在這兒等你，他非要去鎮上找你，我還以為這會兒你們兩應該在診所打吊水呢。”

老周說完轉就出去了。

方宜握著水杯，愣在原地。

紀臨舟發燒了，難怪剛剛在車上的時候就覺他有點不對勁兒。

方宜站在廚房，往屋外看了眼。

外面在下雪。

想到自己剛剛說的那些話，還有紀臨舟最后的反應。

從湖邊回來到現在已經十幾分鐘了，也不知道紀臨舟是不是已經走了。

方宜低頭拿出手機，給紀臨舟撥過去電話。

沒有人接。

“宜？”

秦楊進來看站在柜子邊拿著手機發呆，

“你……”

“秦師兄，”

方宜放下手機，神有些張，

“能麻煩你現在送我去一趟鎮上的酒店嗎？”

秦楊愣了愣，看著沉默了下，大概也猜到點什麼，但還是笑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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