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換了輛車，是輛普通的奧迪。

祝矜想起那天他開著那輛打眼的蘋果綠大牛，把駱塞進車里，也是這樣的暴烈。

心中涌起一陣無力、委屈，什麼話都不想說，眼眶莫名有些酸，垂著頭，靜默無言。

鄔淮清看到這副樣子，心頭倏地一陣煩躁和懊惱。

他本想帶祝矜去新開的一家墨西哥餐廳，忽然轉變想法，猛地調轉車頭。

車子一路飛奔，路燈連一條明亮的線，高樓、矮房不斷向后倒退。

祝矜看著窗外，不知他在大馬路上什麼風，突然就調頭。

兩旁的街景不斷變化著，時而是悉的，時而又變了記憶中從未見過的景，北京很多環路，燈錯，紛繁復雜，四年之久，變化非常大。

“你要去哪兒？”直到此刻，祝矜才有了一種被拐賣的覺，有些心慌、忐忑，但出乎意料不害怕。

鄔淮清轉過頭來看，見眼圈已經不紅了，才說：“把你賣了。”

“……”

祝矜深呼吸，決定下車前不再和他說話。

車子一路向前，兩旁的景終于越來越悉，直到京滕中學的大門映的眼簾——

看到那四個金燦燦的楷大字“京藤中學”，愣住了。

祝矜轉頭問鄔淮清：“怎麼來這兒了？”

鄔淮清指了指學校門口那家矮子店，狀似無意地說道：“想嗦了。”

說完，他解開安全帶，又幫解開，然后把車門打開，先下了車。

祝矜坐在副駕駛上，沒。

一顆心快速跳起來，向窗外看去。因為是暑假，學校放假，外邊沒有人，夜里街道上空的，鄔淮清一個人站在路邊，路燈把他的影子拉長。

他穿著白T和長，在某個瞬間，和那個當年穿著白黑的年重疊。

祝矜的腔里好像飛來一只鳥兒，雀躍又不安的鳥兒。

這四年，從未再回過母校，甚至再也沒來過這條街，而矮子店，是當年最的“校園食”，有段時間幾乎每天中午都會來吃一碗。

見他轉看過來，遲疑了一下，然后打開車門。

下車后，忽然吐了口氣，像是釋然似的，彎笑了起來，抬起下向那家店的方向點了點，對他說：“走吧。”

這是一家正宗的長沙店，老板是長沙人，北京只此一家，再也找不出第二家這麼地道的。

其實北京人的口味和長沙人相差甚遠，首先吃不了辣，再者他們一般吃面，不吃。

祝矜就是其中的特例，尤為能吃辣，并且吃，不吃面。

矮子店純靠祝矜和祝矜的同口味者，才存活了這麼多年。

兩人走進去，祝矜點了一碗牛，加蛋，鄔淮清點了和一樣的，兩人又來了兩瓶北冰洋汽水。

人不多，上得很快，和北京吃面加蛋不同，這里的蛋，是煎蛋，鋪在扁上邊，湯亮堂堂的。

祝矜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辣椒，準備加到碗里，誰知鄔淮清手制止住的作，“你最近不能吃辣。”

祝矜想起自己過敏還沒完全好，不愿地把勺子放下。

鄔淮清順手接過那個勺子，把辣椒加到自己的碗里。

祝矜看著他的作，以為他是不清楚這家店的辣度，忍不住開口提醒：“這個很辣的。”

“嗯。”他淡淡地應道，手中的作卻沒停止，又加了一些，然后拿起筷子，攪拌了幾下后，夾起來就吃起。

祝矜不可置信地盯著他，看他面不改地吃著這碗加了很多辣椒的面。

手中的筷子“啪嗒”掉在了桌子上。

鄔淮清抬起頭，“怎麼了？”

邊說著，他又給取了一雙新筷子。

祝矜像見鬼似的搖了搖頭，然后拿著新筷子夾了一小塊辣椒放進里嘗了嘗，還是一如既往的辣呀。

瞪圓了眼睛，說道：“我記得你不吃辣的。”

有一年過年，寧小軒給他碗里夾了一塊剁椒魚頭，他嘗了一口，立刻被辣得眼淚流了出來。

平常多矜貴的一個人，那天被辣得失了形象，是真的一點兒辣也吃不了。

“哦，換了口味兒。”他隨意地說道，像是在說中午吃飯時把清蒸魚頭的外賣換了剁椒魚頭一樣輕巧。

祝矜聽著這句話，心中一時不是滋味兒。

沒想到，幾年的時間，竟然能讓他連飲食口味這麼深固的習慣都給改變了。

不知道其他的變化還有多。

最近因為過敏，阿姨給祝矜做的都是特別清淡的飲食，拿起筷子夾，湯撞上舌尖的那一刻，眉結一下子舒展開來，口腹之得到滿足，還是悉的味道。

大三有一次出去玩途徑長沙，在湘江邊嗦了碗，不難吃，卻沒有高中學校門口的這家讓祝矜一直念念不忘。

鄔淮清看著滿足的表，也舒展了眉頭。

他的吃相很好看，慢條斯理地嚼著，作優雅，湯一點兒都沒有灑到外邊。

“雖然換了口味，”他忽然接著說，“但沒想到你還惦記我。”

“……”祝矜抬起頭，看著他，誠懇地笑了笑，“主要是，你當年被小小剁椒魚頭辣得哭天搶地喊媽媽的畫面，實在是，讓人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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