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一場夢嗎？

盛聿明鼓脹的心，瞬間被冰水灌，整個人如墜冰窖，神智游離，呼吸也停了片刻。

咚咚咚——

外頭的人還在敲門。

盛聿明不想搭理，抬起手臂搭在額頭上，蓋住了眉眼。

讓他們都回去吧。

鄭毅，孫姨，還有季慕白……讓他們都統統回去。

只留他一個人在這里就好，反正也陪不了念念幾天了。

沒多久就要出院了。

到時候，念念肯定還會離開自己，躲到更遠點的地方去。

盛聿明苦笑，他擔心自己的死纏爛打，不知會把黎念到什麼犄角旮旯的地方，萬分糾結要不要放手。

可他不想放手，他就想要黎念！

他的念念……

咚咚咚！

敲門聲再次響起時，盛聿明終于睜開眼睛，去找手機，想要讓鄭毅直接回東城。

可沒想到，一聲清脆急切的聲音響起：“來了來了，稍等啊！”

盛聿明側去找手機的作，猛地僵住，趕坐起，來不及換服，也來不及慢條斯理地坐回到椅上，里騰的一下躥起的腎上腺素，讓他升起勇氣，直接撐住拐杖，拖著只有零星知覺的，往外走去。

行走間，他掛在脖子上的項鏈從單薄的睡領口掉了出來，禿禿的鏈子上沒有那枚令黎念覺得不吉利的淚滴型婚戒。

他的心再次鼓脹起來。

撲通撲通，心若擂鼓，從未如此激！

他打開房門的瞬間，外頭的家門也被打開了。

鄭毅凍得哆嗦，拎著孫姨準備的早餐側進來。

他先是看到黎念，眼睛瞪得好大，破音喊了一聲：“……老半年！（老板娘）”

接著，又看到客廳里站著的，沒穿外骨骼裝置，只倚著拐杖的盛聿明，更是破音：“盛總！您的……活啦？！”

黎念順著他的視線，往后看，也嚇了一大跳，趕跑過來，扶住盛聿明。

擔心道：“可以站嗎？有力嗎？你就這麼走過來的嗎？”

盛聿明借了一部分的力，靠在的上，只覺得心，說出的話，卻是有些委屈：“我以為昨晚是夢，怕你又不要……”

“咳咳！”黎念聽著耳朵發燙，一想到鄭助理就在后，忍不住輕咳兩嗓子。

盛聿明側目，朝后看了一眼。

鄭毅站在玄關，把手里的早餐袋放在柜子上，又麻溜地挪到了家門外。

“早餐你們趁熱吃啊！我上午還有個視頻會，先……先回去了。”

哐當！

門在后關上，鄭毅松了一口氣。

轉念，他又懊惱地拍了一下大，嘖聲：忘記拍照片了！

昨晚他親眼看著孫姨用一張老板娘陪同盛總復健的照片，同時收到盛老爺子和盛明胭的紅包，羨慕地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他勤勤懇懇，都是說年終獎包份大的，覺像是在畫餅。

悻悻然走了幾步。

鄭毅的手指突然一震，點開一看，是盛聿明發來的轉賬。

附言，言簡意賅：【所有計劃取消，都別來打擾。】

【收到！】

鄭毅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

屋。

黎念豎起耳朵聽，聽到鄭毅踩著愉快的步伐下樓梯，終于松了一口氣。

盛聿明重新坐回了椅上，推到的邊，牽過手，一眼看到白皙指節上的戒指，忍不住挲：“不是說，不喜歡嗎？”

“那你下回送個我喜歡的。”黎念口而出，講完才咬了咬。

盛聿明嗯了一聲，和十指相扣，兩枚戒指相互撞。

“等回了東城，我們一起去選。”他提議。

黎念眼眸微垂，遲疑著：“盛聿明。”

“嗯？”盛聿明立刻應聲，手扣得更，“都戴上戒指了，還不原諒我嗎？”

“不是你，而是我。我暫時不想回東城，行嗎？”

“那你想去哪？”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點……”黎念說不上來，就是有些害怕回到東城，自己又會變原先患得患失的模樣。

在這個人跡罕至的西南小城，和盛聿明都是普通純粹的兩個人。

可回去之后，他是盛總，是盛家的當家人，是盛安集團的掌舵人。

而更像是不懂事，一大把年紀還會離家出走的叛逆小屁孩。

“噗嗤——”

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抬眸看到盛聿明張到不行的黑眸，一張臉都變得黢黑。

“念念，現在學壞了？剛才在笑什麼？”

盛聿明著緒，是扣的手已經不夠了，直接順著摟住腰，抱到自己的上，又重復問一遍：“在笑什麼？”

“笑……”黎念莫名有點害，摟住盛聿明的肩膀，俯將自己剛才的想法，說了一遍。

盛聿明先是一愣，之后有些危險地瞇起眼睛，盯向黎念：“念念是說，我在老牛吃草嗎？”

“啊？！”黎念眨了眨眼睛，沒有這麼想啊！

等等，等一下——

“念念果然還是嫌棄我的，嫌棄我老了，是不是？”盛聿明咬住的，品嘗一般回味道，“嗯，念念有這個資本嫌棄。你年輕，我老……”

哎呀！盛聿明有完沒完！

黎念紅了臉，一把捂住盛聿明的，氣惱道：“我沒有，你胡說，你斷章取義。我只是在說自己，說我不夠理，小孩脾氣，叛逆讓人討厭。”

盛聿明輕輕一笑，撥開捂住自己的手，親在掌心里，笑道：“是我的人，在我這里叛逆，有什麼關系？只要不跑遠了，一直待在我邊，怎麼叛逆都可以。”

“盛聿明……”

黎念會心一擊，整個膛都覺得甜的，不自親在人的上。

什麼安都比不上黎念的主。

盛聿明此時覺得自己就像是漂泊很久的風箏，終于被主人想起，一點點將自己重新從空中收回來，攥進手心，落了地。

“盛聿明，你其實很會哄人呢。以后，能不能多說一點？”黎念覺得今天的盛聿明很好說話，該趁機多討要一點甜頭。

盛聿明盯著黎念的，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聲老公，我就多說一點，給你聽。”

黎念吃驚地張大：“老老老……”

老了半天，沒有公出來。

盛聿明可算找到機會，教訓早上一個人起床，戴上戒指，離開，讓他瞎擔心。

“還說不嫌棄老，都快要寫到臉上了！”

他故意揶揄，順帶將人抱回床上，小小懲戒一番。

昨晚只是溫存著相擁而眠，現在氣氛融洽，適合大快朵頤……

屋外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屋里黎念被盛聿明擋住了風雨，護得滴水不。

說開了心結，沒什麼嫌棄不嫌棄的鬼話，反而釋放了盛聿明心底抑太久的戲謔因子。

他把黎念的話聽進去了，苦計就該舞到人面前，求對方好好可憐可憐，好好疼一疼自己。

黎念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簡直后悔說那些話。

“你……得寸進尺！”黎念赧。

盛聿明應下指控，無賴道：“年紀大了，倚老賣老，就是容易得寸進尺。”

黎念說不過他，只能用他的方法，直接吻了上去。

起碼，耳朵清凈了。

荒唐一場后，黎念窩在盛聿明的懷里，那是一手指都不了了。

慵懶地掀開眼簾，盯著盛聿明的臉，終于下定了決心：“好不容易來了這里，我想留下拍云豹。”

盛聿明想也沒想，直接否定：“不行。”

黎念蹙眉，不住反問：“為什麼？你要不支持我攝影的話，為什麼還要送我相機？”

他們之間太多東西都不能輕易了，隨口一句相機，又拉低了彼此之間的氣氛，顯得尷尬又無措。

黎念很想翻篇，但盛聿明過于斬釘截鐵的反對，令有些難以接。

希，盛聿明是懂自己的。

就像，已經下定決定，要好好了解盛聿明一樣。可他卻……

“你剛才說錯了。”

“什麼？”

“不是你留下拍云豹。而是我陪你一起留下云豹。”盛聿明長長嘆了一口氣，無奈道，“念念，我可以在你的考慮名單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