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助理，你在公司聽過什麼閑話嗎？”

回家路上，盛聿明沉聲開口。

鄭毅冷汗涔涔：“盛總，您是指哪方面？”

“公司里總會有一些八卦。”

“空來風，私底下傳的，他們也就過過癮。”

“……明天我和人事部通，增加員工培訓，強調工作紀律。”

“嗯。”盛聿明冷著一張臉，眼神卻很犀利，“開快點。”

“是。”

……

黎念憋著一口氣，走到山下，手機用作手電筒，幾乎耗盡了最后一點電。

打車回家，付的還是現金。

隨應急的錢不夠，找了小區好心的保安，借了零錢。

回到家，取了錢，又再還回去。

一來二去，真正休息時，已經徹底累到乏力，服都沒來得及換，倒在沙發上，就睡著了。

大腦也放空了，只本能地想找個悉的地方，躲起來。

本沒有注意到還錢時，保安手機屏幕上，亮著的是盛聿明的手機號碼。

客廳的燈沒亮多久，盛聿明就趕回來了。

鄭毅幫忙將《月下》搬進屋，但人走到玄關，就被盛聿明手攔住了。

“就放這吧。辛苦了，回去路上小心。”

相框隨意扔在了墻角，還是反著面壁放的。

鄭毅說著“盛總晚安”，退出去要關門時，門把手也被盛聿明搶過來了。

他只一個眼神，鄭毅著鼻頭，訕訕離開。

進了電梯，一向心思縝的鄭助理陷了沉思：看來得抓理公司里的流言蜚語，要不然自己的工作恐怕也保不住！

而屋，盛聿明輕輕地帶上了家門。

椅慢悠悠過羊地毯，推到了沙發旁邊。

頭頂的燈映照到黎念的臉上，解開的馬尾辮發輕盈，鋪在的肩頭，顯得文靜又淡然。

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盛聿明靠在一旁，單手扯松領帶，垂眸靜靜地盯著的睡臉。

他知道黎念一定會回家。

離家出走，不告而別，不是的做派。

就算一時沖，也會記得把鑰匙還回來，給自己一個代。

家人這個詞，對黎念意義重大，也是自己最后的退路。

可小姑娘近段時間對自己的疏離，又做不了假。

心里不知道藏了多的事？

難道關于自己和舒怡的閑話，都傳到耳朵里了？

盛聿明眸一黯，牽住領帶的手，用力一扯，將束縛扔到旁邊。

“念念，回房間睡，好不好？”他低頭，聲問著。

睡中的黎念，只覺得耳畔有人在吹氣，麻麻像是夏天惱人的蚊子。

什麼蚊子，都快下雪了還不消停，真討厭。

揮手，落了盛聿明的掌心。

輕輕巧巧就十指相扣，兩枚婚戒相互一，清脆的金石響。

黎念并不重。盛聿明抱過那麼多回，想將人摟懷中，還是輕而易舉的。

然而，這回卻出了岔子。

他俯靠近時，上蓋著的羊絨薄毯不小心落，卡在椅的空隙里。

稍稍一，就發現了不對。

盛聿明怕吵醒黎念，收回想抱的手，轉而將椅往后推一點。

偏偏那麼巧，另一邊的子卷了剛才扔在地上的領帶。

左右開弓，兩邊都使不上巧勁。

盛聿明左右環顧，狠狠咬住后槽牙，側過半邊，清理胎旁邊的雜。

并不算一件難事，偶爾也會不小心把東西跌落，他的手臂還不至于那麼短，連胎都不到。

但此刻，細長的領帶因他頻繁嘗試轉胎的原因，已經扭了麻花，死死地纏繞在一起，而羊毯子卡在隙里，彈不得。

他一手在椅扶手上，另一只手在視線盲區里，胡探索，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兩個礙事的東西，拿了出來。

接下來，便是沉著臉，全部扔進了垃圾桶。

久久的，他背對著黎念酣睡的沙發，未發一言。

盯著自己的一雙廢，想到了黎念拋下自己跑得飛快的背影，陷了沉思。

……

翌日一早。

黎念從主臥床上醒來，覺得自己的腳踝，差點都要斷了！

睡了一覺，的神志慢慢回籠，打開手機查看時間時，看到了季慕白發來的消息，關心怎麼一個人回去了？

黎念了眼睛，回了一條，算是報平安。

放下手機。

掀被下床，注意到自己上穿的是睡，微微擰眉，再到衛生間照鏡子，發現妝也被卸了。

心底一沉。

盛聿明總是這樣，在這些細節上無微不至，把照顧的很好，無可挑剔。

自己怎麼可能不會上呢？

尤其是，他的腳還不方便，要做這些事，肯定比普通人更麻煩。

一想到，他得多麼小心翼翼地轉椅，才能避免吵醒自己。

黎念又覺得虧欠了。

磨蹭很久，才離開房間。

再不出門，就要遲到了。

餐廳里，盛聿明在等吃早餐。

“……早。”黎念甕聲甕氣打了招呼，低著頭，挪到餐桌前。

盛聿明專心地剝煮蛋，沒有抬頭，只問：“睡醒了？”

“嗯，睡好了。”

“昨晚發生了什麼？一個人不告而別，知道后果嗎？”

他把蛋放到了黎念面前，又取了新的一枚，敲開，繼續剝。

黎念用筷子破的蛋白，習慣地要挑出蛋黃，可眼前突兀地出現了一疊蘸料。

盛聿明預判了的心思，提前做了準備。

不喜歡吃蛋黃，但如果有調味好的辣檸檬醋，卻是可以吃的。

辣檸檬醋不會調。

在盛家，這是溫婉虹自創的調料方法。

以前，只要看到大伯母調了醋，小黎念會坐在的邊吃早餐，蹭一點調料。

這些年，也沒人注意過。

看著眼前的早餐，黎念越發覺得自己不識好歹了。

“對不起。我把東西要回來了，覺得也必要繼續留在那里。讓你擔心了。”

黎念語氣平穩，帶著愧疚。

盛聿明剝蛋殼的手，微微一頓，抬眸看向：“沒有別的原因？”

“沒有。”

黎念接的很快，為了掩飾差點咬到舌頭的尷尬，還扯了一下角，笑了笑。

盛聿明沉靜地看向：“舒怡……”

他起了個頭，故意停頓，抿了下，視線機敏地捕捉到黎念微微吞咽的作，心下了然，繼續道，“舒怡要負責季慕白前些天送來的項目，從今天起，得去季氏借調辦公。”

“我也要一起去嗎？”黎念疑。

“你想去，也可以。但項目在外地，而且時間很長，可能和你的畢業安排有沖突，兩頭奔波太麻煩了。”

盛聿明的解釋很腔。

黎念聽懂了，他不希自己去。

“的確，還有幾個月就要畢業了，到時也不一定還能繼續跟項目。我聽部門安排吧。”

抿一笑，像是并不在意，明明去廣告部跟著舒怡的安排，自己爭取了很久，現在反而變得釋然了。

一開始，想去廣告部，是想離自己欽佩的學姐近一點，想拜師學點拍攝的本領。

后來，聽說舒怡是盛聿明的白月后，一切似乎都變了。

面對舒怡，無法坦；面對盛聿明，無法釋懷，整個人擰地像是麻花，總在矛盾糾結，庸人自擾。

是該停一停了。

“昨天的董事例會，讓盛鑫主持的。小孩子不懂事，又把叔叔們氣的拍桌子了。我也要休息幾天，避避風頭。”

盛聿明突然轉了話題，讓黎念不住啊了一聲。

“你要陪舒怡姐，一起去那個項目嗎？”

所以，他才要一大清早，又是剝蛋調醋，又是鋪墊那麼多，就想和自己說他要陪舒怡姐去季氏？

還是，叔公們對盛鑫主持大局不滿意，盛聿明的地位穩固，不需要一場虛假婚姻？

他們可以……離婚了？

黎念連著了好幾下蛋，阻止自己瘋狂發散的思緒，只覺得還沒有蘸醋呢，已經嘗到酸味了。

盛聿明犯了難，不知道該怎麼更好解釋自己與舒怡之間的關系，因為本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就是普通的員工和老板，還能有什麼？

頂多，因為曾經資助過獎學金的關系，對自己多了幾分敬重。

但在盛聿明眼里，舒怡對獎學金的敬重，并沒有影響對工作的判斷。

畢竟獎學金是盛家和季家聯合立的。

論起來，畢業時，同時給盛安和季氏投出了簡歷，但選擇了工資更高的盛安。

純粹是理職業經理人會做的事。

“我給開工資，還要手把手教嗎？念念，舒怡只是盛安的員工。達不到業績，也會被考慮優化。或者，有更好的發展，也可以選擇離開。”

盛聿明覺得，這麼解釋，應該可以說明他對舒怡沒有私心了吧。

黎念倒是錯愕：“盛安也要裁員嗎？”

盛聿明愣了一下，隨即釋然，輕笑出聲。

他說的重點是這個嗎？

也對，要是念念聽信了自己和舒怡的傳言，恐怕一開始本就不會和自己結婚吧？

病急投醫，庸人自擾了。

那種無稽之談，念念怎麼會信呢？

盛聿明心轉晴，指節叩了叩桌面：“嘗一嘗，醋的味道對嗎？”

黎念聞言，低頭嘗了一口，小聲道：“酸了。”

“什麼？”

“我說味道很好。”黎念立刻糾正，辯解道，“好吃。”

“嗯。那就多吃點。”

盛聿明說著，又朝推了一份攝影課程的推薦：“要不然，你也休息一段時間，正好看到這個課程，想學嗎？”

黎念側頭看課程介紹，總覺得哪里有些眼，但想不起來，苦起了臉。

“就在外骨骼康復中心附近，正好順路。”盛聿明輕描淡寫。

黎念倏地抬頭，驚得張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