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霆淵腳步頓住，臉當場就沉了下去。

“不是。”

“他不是。”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是陸霆淵和紀清苒在一起否認。

陸霆淵看了紀清苒一眼，再次開口，聲音冷淡，“這不是我兒子。”

大媽愣了愣，趕擺手賠笑：“哎呀，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你們是呢。實在是太像了。你看你和這孩子，這鼻子，還有眼尾，簡直一模一樣。耳朵也是，像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聞言，陸霆淵眉頭皺，若有所思地看向小布丁。

小家伙正坐在病床邊，晃著小，手里拿著棒棒糖，正得起勁。

發現陸霆淵看他，他還沖著他咧一笑，出幾顆小小的牙齒。

紀清苒并沒有把大媽的話放在心上，只是說：“不是。小布丁是我師兄的孩子。”

在看來，小布丁一個二歲多的小孩子，和陸霆淵這個年人并沒有哪里像的。

大媽這麼說，大概是出于老年人的客套，見到和陸霆淵帶著小布丁，就以為是一家三口。

既然是一家三口，那夸一句兒子像爸爸，總不會錯。

哪里知道竟然搞了個烏龍。

把小布丁抱起來，作輕地了小家伙額頭上的紗布：“還疼不疼？”

小布丁搖搖頭：“不疼。”

他把棒棒糖遞給紀清苒：“麻麻，明天還給我吃這個嗎？甜，好吃。”

紀清苒笑著搖了搖頭：“這個對牙齒不好，不能吃太多了。”

小布丁聞言，十分委屈地看著：“麻麻……”

小家伙就是這樣，不高興的時候并不會發脾氣，而是用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委屈地看著人。

紀清苒不了他這眼神，把腦袋偏向一旁，狠心道：“你這樣看我也沒用的。吃多了糖，牙齒會疼的。”

小布丁癟了又癟，委屈極了。

陸霆淵一直沒說話，目依舊落在小布丁上。

他心里，反反復復都在想著大媽那句話。

一模一樣。

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如果……仔細看的話，這孩子的眼睛……確實有幾分像他。

尤其是認真看人的時候，眼尾微翹，瞳也淺。

他瞳比一般人要淺些，許星河的瞳也淺。

現在，小布丁也是……

那是不是，有可能……

不，不可能的。

陸霆淵很快就否定了這個念頭。

小布丁從小是在謝知衍邊長大的，怎麼會是他的孩子？

這孩子要真是他的，謝知衍怎麼可能幫他養？

陸霆淵心思紛，被左左右右的想法折磨得有些頭疼。

正巧這時候瞧見了小布丁跟紀清苒討糖吃的模樣。

他不由得皺起眉頭，語氣不爽道：“謝知衍怎麼連小孩子都養不好？”

紀清苒抬頭，瞪了他一眼。

他不以為意，繼續道：“這麼小的孩子，不高興了連鬧都不敢大聲鬧，可想而知，謝知衍平時有多苛待他。”

“陸霆淵。”紀清苒開口提醒他。

他聳聳肩，無所謂道：“行，我不說了，還不行嗎？反正是謝知衍的孩子，教什麼樣子，跟我有什麼關系？”

紀清苒不悅地瞪他，又轉向小布丁，低頭安說：“不要聽這個叔叔胡說八道。吃糖確實對你的牙齒不好，你就是再鬧，我也不會給你吃了。”

小布丁失地看著：“知道了。”

半小時后，小家伙忽然開始不安分地扭起來。

紀清苒怕他扯掉了枕頭，按著他的手，詢問他：“怎麼了？是不是腦袋又疼了？”

小布丁搖搖頭，聲音小小地開頭：“麻麻，小布丁想尿尿，要去廁所。”

小家伙說著，小臉都紅了。

紀清苒了他乎乎的小臉蛋：“那我帶你去。”

小布丁卻皺起了小眉頭。

“麻麻是孩子，我是男孩子，不可以一起去。”他一本正經地說，“我要Uncle帶我去。”

小手指向陸霆淵：“Uncle，帶我去嘛。”

“我？”陸霆淵怔了一下。

小布丁點頭，眨著眼睛：“Uncle，你是好人，你送我去，好不好？”

陸霆淵不明白小家伙是怎麼把他和好人聯系在一起的。

可他看著小布丁那張干凈的小臉，心里莫名一。

明明他一直排斥這個孩子，可小家伙一聲Uncle，一句“你是好人”，他就無法拒絕了。

“走吧。”

他說著，彎腰將小布丁抱起來，懷里的小小糯糯的，輕得幾乎沒有重量。

小布丁自然而然地摟住他的脖子，臉著他的肩膀，糯地了聲：“謝謝Uncle。”

陸霆淵看了看小布丁，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

紀清苒把吊瓶取下來，遞到陸霆淵手里。

很不放心，像是陸霆淵會把小布丁怎麼了似的：“可以嗎？”

“抱個孩子而已，我有什麼不行的？”陸霆淵沖挑眉，“要不，你也試試讓我抱你，看我一只手能不能把你抱起來？”

紀清苒自然不會同意。

催陸霆淵快走，怕小布丁憋得難。

走在通往洗手間的走廊上，燈昏黃，小布丁在他懷里輕輕晃著小腳，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Uncle，你是不是很忙啊？”

“嗯。”

“那你以后可以常來看我嗎？”

“……”

陸霆淵沒回答。

“剛才麻麻不讓我吃糖，你幫我爭取了。雖然沒什麼用，但我還是覺得你好。”

陸霆淵目不善地落在小布丁臉上：“沒什麼用那句話是多余的。”

“可是你都沒有幫我要到糖吃。麻麻一開口，你就不敢說了。你很怕麻麻嗎？”

陸霆淵抿了抿，臉很難看：“不怕。”

“可是我覺得你很怕誒。就像我，每次我害怕的時候，我也不敢說話了。”

陸霆淵嚨微。

他沉默半晌，一直走到洗手間門口，他把小布丁放下，才極快極低地說了一聲：“沒錯，我怕。”

小布丁倏地睜大了眼睛：“真的？”

“嗯。”

“為什麼啊？”小家伙十分不解，“你比麻麻有力氣多了，麻麻都不能單手抱起我，可是你能誒。麻麻一定打不過你，你怎麼會怕？”

“因為……我犯過錯，惹生了很久的氣。我怕不再見我，所以我得順著。”

小布丁越發迷：“麻麻不見你，是很嚴重的懲罰嗎？”

陸霆淵點了點頭：“是，非常嚴重。會讓我這輩子都無法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