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璟淵躺在床上，一都不敢。

但心電圖的聲音出賣了他，原本平穩的聲線突然變得急促了。

沈聽榆和林清韻的笑聲戛然而止。

厲璟淵：……

不敢睜開眼，希是我的幻覺。

沈聽榆和林清韻同時看向對方，對上眼的那一刻都捂笑得肩膀直抖。

“阿淵，你什麼時候醒的？”沈聽榆問。

厲璟淵知道自己再裝也沒用了，于是無奈道：“剛剛。”

沈聽榆走過去，將他扶了起來，將床板升上來后讓他靠坐著，這樣可以舒服些。

林清韻也站了起來，但卻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甚至怕淵兒會把趕出去，整個人都有些局促。

厲璟淵看了一眼，但如今他的視線已經非常模糊了，右眼甚至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了。

他說：“你再不來看我，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我親小姨了。”

林清韻愣了一下，然后角漾開笑意，走上前去道：“就你那五分像我的臉，說不是親的都沒人信。”

和姐姐長得像，淵兒自然也有幾分像。

厲璟淵輕笑一聲。

聽聽都原諒小姨了，他還有不原諒的理由嗎？

而且親人之間哪里會有隔夜仇？

沈聽榆給小姨搬了張凳子，然后自己坐在了床邊。

一臉狡黠地問：“你怎麼不問問我們，剛剛在聊什麼呢？”

“不想問。”

沈聽榆憋笑，“你就不好奇？”

“不好奇。”

沈聽榆：“我覺得你好奇。”

厲璟淵：……

而后他無奈一笑，委屈地道：“聽聽，我是個病人。”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剛剛定是聽了許久的，從你醒來的那一刻，心電圖就已經了，只是你自己沒察覺而已。”

沈聽榆本沒往他失聰這方面去想。

阿淵醒來后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拆穿，完全是因為好奇他的反應。

如今看來，他也很想知道媽媽是個什麼樣的人。

厲璟淵不知道沈聽榆在想什麼，他生怕察覺到他剛剛的異常，于是啟道：“心了，還不是因為你。”

“我？”沈聽榆沒反應過來。

厲璟淵臉不紅心不跳，“嗯，你的聲音都足以讓我了心。”

沈聽榆的臉頰瞬間爬上了兩抹紅，先是看了看小姨的反應，然后惱怒地捂住了厲璟淵的。

“你能不能別那麼麻？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這樣靈的聽聽，厲璟淵這些天來還是第一次看見。

他的眼睛都移不開了。

“那我以前是啥樣的？”厲璟淵壞笑著問，眼尾都散發著挑逗的意味。

“你……能、能不能要點臉？”沈聽榆一害，就開始結。

怯地小聲道：“小姨還在呢！”

厲璟淵笑得一臉寵溺，但也知道適可而止，沒再逗。

林清韻看人臉看了大半輩子，這時候知道自己該消失一段時間了。

輕咳兩聲，打斷兩人的談話，“其實我也可以消失的。”

“不用，小姨，我不是那個意思，阿淵他就是沒分寸。”沈聽榆趕說。

林清韻：“是啊，但以后有你管著他，我就放心了，他媽媽泉下有知，也能安心。”

氣氛突然有些沉重了起來。

林清韻：“我出去氣。”

“那小姨你注意安全。”沈聽榆關心道。

“放心吧。”

林清韻離開了。

沈聽榆湊到厲璟淵面前，問他，“了嗎？”

“嗯，有什麼吃的？”

沈聽榆走過去把保溫盒拿了過來，說：“小姨讓人熬了湯，我也帶了飯，炒了個青菜。”

把保溫盒放到桌上，然后把床上桌拿上來擺放好，再把菜一個個拿出來。

厲璟淵主把湯分了兩份，聽聽那一份泡在了飯里。

喜歡這樣吃。

做完這些，沈聽榆把沙發上的相冊拿了過來。

厲璟淵的作頓了頓，問：“這是做什麼？”

沈聽榆盤坐上了床，這次不是在厲璟淵的對面，而是去到了他的旁邊。

笑瞇瞇地說：“你不是總說，你對媽媽的記憶很模糊嗎？甚至記不清的長相了，今天就讓我來幫你回憶回憶，怎麼樣？”

厲璟淵有些抵，“都是過去的事了，想起又能如何？”

不過是徒增回憶的痛苦罷了。

沈聽榆收起了笑容，頗有些認真地道：“想起，是因為的，阿淵，媽媽也很你。”

“這個世界上，對你的才是最純粹的，我只能往后排，如果你不愿意去回憶的話，會有多難過啊？”

厲璟淵喝了口湯，頭微微垂著，心思很重。

沈聽榆等著他說話。

“回憶這種東西，太矯了。”

沈聽榆：“這怎麼會是矯呢？”

“我都多大了？還想媽媽。”厲璟淵苦笑道。

經歷了這麼多事，他早就不是個需要這種的人了。

母于他而言，很陌生。

沈聽榆：“不管你多大了，但你永遠都是媽媽的孩子啊。”

厲璟淵手里的湯勺沒拿穩，落碗底下，瓷與瓷撞出了清脆的聲音。

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到了他的哪個點，讓他心到酸酸脹脹的，很不舒服。

媽媽離世的時候，他年紀還不大，本不知道死是什麼概念。

所以剛開始他一點覺都沒有。

后來被人販子拐走，他和一群孩子被困在寒冷的冷凍車廂里，他腦海里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媽媽。

如果有人能來救他的話，那個人一定會是媽媽。

可是他等了好久好久，都沒等來媽媽。

直到有人告訴他，死亡的人是會去往另一個世界的，他再也見不到媽媽了，媽媽也救不了他了。

從此以后，他腦海里的明燈滅了。

黑暗中只剩他一個人了。

或許是他自己選擇忘，忘掉了媽媽，才不會心存僥幸把希寄托在他人上，這樣他才能徹底地站起來！

“死后，我就失去了當孩子的資格。”

因為沒有人他了。

厲璟淵的聲線越平靜，沈聽榆的心就越痛。

沈聽榆：“你別這樣說，媽媽在天上要是聽見了，不得急死？“

厲璟淵輕笑一聲，“好，那我收回，我現在有你了。”

“嗯呢，我會你一輩子的。”

“就一輩子？”厲璟淵不滿擰眉。

沈聽榆無奈一笑，“生生世世，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厲璟淵想想都忍不住心生歡喜。

沈聽榆：“你現在開心了，那你愿不愿意聽聽我講媽媽的故事？我都聽小姨說完了，你不肯聽的話，豈不是太不給我面子了？”

“那就聽吧，你說什麼我都聽。”厲璟淵道。

其實他一點都不抵聽媽媽的事。

他只是有些不習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