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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澳春潮》 第1卷 第127章 春天結束了

的故事講到晨爬滿高樓。

匝匝的居民樓隙里進玻璃窗,照得世界發亮。

擁了一夜,心口又滿又脹。

過去人生的不容易,為每一步賣乖討巧,也為的步步為營。

晨起時分,溫凝的手機就在響。

看了眼來電顯示,去臺那邊接通。窸窣的水聲里,謝之嶼聽到對著電話時不時“嗯”一聲。

很長一段空白,又說:“我知道,我有分寸。”

水聲驟停。

謝之嶼直起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他心臟跳很快,在沒有任何指向的話里沒來由地慌張。

那是一種明知樹葉要落卻無能為力的覺。

在這之后,又打了一通電話出去,是給陳月皎。他能猜到是因為和自己人說話時聲音總是偏

在電話里問原錦程的行程。

不知陳月皎說了什麼,點頭:“麻煩你一直盯著他。”

聽到講完這通電話重新往臥室方向走,謝之嶼終于俯,重新將臉浸泡在嘩啦啦打開的水流中。

冷水沖得他神經發疼,太一跳一跳地鼓脹。

旁邊遞過來一條巾,問:“早餐想吃什麼?”

這句話通常是他來問的。

謝之嶼抬起頭,水珠順著臉龐落,他微微瞇眼,這才在模糊的視線中看清稍稍揚起的角。

叔店鋪附近有家還不錯的腸,你想試試的話——”

“好。”毫不猶豫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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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想帶去的遠遠不止這家腸店。

去完這家,他又會適時想起其他,譬如小時候吃的蛋糕,餅店,還有或許會興趣的中古鋪子。

今天一家,明天一家。

謝之嶼已經好一段時間沒去賭場。

何氿的電話頻繁過來,他懶得接,七八糟的事全丟給底下人去管。

電話又打到阿忠那里。

阿忠說:“何爺,我打工仔,管不了老板的啦!”

這樣的日子拖了一日又一日。

直到他被何氿堵在家門口的樓道。

何氿焦頭爛額:“你最近到底在忙什麼?”

“再給我幾天。”謝之嶼嗓音干地說。

他能預到,要走了。

這種覺讓每一秒待在一起的時都彌足珍貴,白日廝混,夜晚不知疲倦地將自己送進

這樣不被打擾的時不剩幾日。

大概是他眼眶太紅,何氿居然心了:“……你自己有點分寸。”

“嗯。”

他什麼時候沒有過分寸了?

越過何氿上樓,推開門的那一刻謝之嶼看到溫凝蹲在柜子前,正一盒一盒確認柜子里久置的藥。

他走過去,陪一起蹲下:“誰生病了?”

“沒有啊。”笑笑,“隨便看看。”

哪來的什麼隨便。

這幾天家里的東西都快被翻遍了。

過期的,臨期的,對他不好的,連屜里的三五都被藏了起來。其實應該有覺,這段時間他煙已經得很了。

謝之嶼蹲在一旁托腮看:“別整理了吧。”

拂開他作的手:“馬上弄完了,別打擾我。”

“弄這堆沒用的東西不如多看看我。”他不管,蠻不講理地把攔腰抱起放在沙發上,膝蓋抵住兩側,“抱我。”

溫凝緩緩眨眼,在眼睛紅起來之前抱過去。

“你怎麼這麼粘人?”

謝之嶼嗯了聲:“現在嫌我煩了?”

“還好。”眼睛彎起來,眼睛悄無聲息模糊了一片,“我喜歡粘人的。”

如果能再粘人一點,愿意跟回京就好了。

手機在兜里震了兩下。

溫凝不用看也能猜到,是航班確認信息。

早在幾天前,家里就打來電話,當初說的那句宋子鄴回去就回去仿佛還縈繞在耳邊。那頭問要在外面待到什麼時候?只顧著敷衍,卻不回答。

想著拖過一日是一日。

而后陳月皎又告訴,原錦程的證件辦下來了,他已經訂了去大陸的機票。

理智一點,會在原錦程去之前,先他一步回去鋪墊。可上,明知如此還是在拖延。

從來不是這麼優寡斷的人。

一次次告誡自己,人生除了談還有很多其他。

是瞻頭顧尾,懂得大局的人。

他亦是。

或許是嫌遲遲不歸,也或許是真的,今天早上溫正杉發來簡訊,言簡意賅的幾個字——爺爺病重,速歸。

溫凝知道拖不下去了。

訂了今天晚上的機票,出票信息現在就在口袋里,可連行李都沒整理。房子里能帶走的一切都不想帶走,而唯一想帶走的,卻深深扎于此。

除了用力抱他,溫凝不知道還要做什麼。

閉上眼,滿心茫然。

“晚上要不要去港口?”謝之嶼下抵著發頂,“阿忠說有煙火。”

煙火嗎?

溫凝憾地著睫,連帶著邊刻意揚起的笑也凝了幾分:“我可能來不及。”

是什麼來不及。

沒人說,也沒人問。

謝之嶼嚨發,嗯了一聲。

“那就下次。”

“好。”

在心里說,下次。

謝之嶼,我們下次吧。

澳島那麼小,可也是因為小,去機場不需要太長時間。可以待得更久一點,哪怕多一分鐘也好。

覺到抱著的手臂不斷收攏,幾乎要將進骨。如果再細心一些,一定能發現他倏然紅了的眼眶。

仿佛有溫熱的順著頸側滴落。

想扭頭去看,卻被屬于男人的手扼住。

謝之嶼牢牢將按在口,劇烈的心跳聲掩蓋了周圍一切。他低聲請求:“別……再抱一會。”

除了聽話,已經不知道再做什麼。

于是反手環住他的腰。

“謝之嶼,柜子里的跌打損傷藥快過期了。你記得讓阿忠買新的。”

“好。”

“房間里那扇窗太老舊,要換。”

“知道。”

煙。”

“嗯。”

“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

“好。”

“如果有機會,你想去哪個城市?”

這個問題他曾經不會去想,如今卻反復思考。問完,他便口而出:“去一個沒那麼冷,也沒那麼熱的地方。有海,有一間朝著大海的房子,最好四季如春。”

眼淚終于奪眶而出。

溫凝忍住緒:“你看,你對未來也不是完全沒想法。”

他想有未來,那就夠了。

仄的老房子里有人把電視開得很大聲,里面的悲歡離合隔著墻送到耳邊,走道里忽然奔跑而過拍著皮球的小孩,還有破爛隔音下,水管咕嚕嚕送著水。

臺上那盆吊蘭墜著綠枝兒垂到窗外,爬山虎迎風而上,兩重綠纏在一起。

春天是個很重要的季節,會有新生。

溫凝終于松開抱他的手。

“謝之嶼。”

用盡全力地笑著說:“我的春天結束了。”

在即將邁熾熱的澳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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