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柜子里的溫凝睜大眼。
捂在自己邊的手死死扣,幾乎將自己皮刺破。
那麼聰明,不會不知道外面正在上演什麼。
那些曾經出現在公海上、那些忽然從人間蒸發的,他們最終居然就這麼四分五裂地流向世界各。
那麼吳開呢?
吳開是真的安全離開了?還是已經……
溫凝不敢往下想。
的牙齒開始劇烈抖,如果不是外面的人更瘋狂,聲音幾乎吼,一定會讓人發現此時此刻,柜子里還有一雙耳朵。
賭場之下,何氿做的生意讓人遍生寒。
現在完完全全占據大腦的只剩一個想法——不能發出聲音,被人發現是會死的。
是真的會死。
謝之嶼,謝之嶼,謝之嶼……
一定是懼怕讓短暫出現了幻聽,居然真的在慌無助神快要崩斷的前一秒,聽到了謝之嶼的聲音。
“靜弄這麼大,不要命了?”
謝之嶼?
剛剛潛意識明明在向他求救,聽到他聲音的這一刻腦子里想的卻是:他怎麼可以在這?
溫凝極力捂住自己的,認真去聽。
中間微微空白,接著又是何氿的聲音:“兄弟,你來得剛好。”
真的是他來了。
這個念頭在里一閃而過,不知為何,溫凝抖得更厲害了,幾乎控制不住的幅度。
謝之嶼在,是不是說明這樁生意他也有份?
以為自己膽大包天,卻沒想到在這種況下只是往下深想都不敢。
薄薄一扇柜門之外,謝之嶼面如霜:“不是你讓我來的嗎?”
何氿嘖一聲,嫌棄地著地上發瘋的那坨。
他招手喊來阿武:“先讓他安靜一會。”
阿武得令,拖著那人便往矮柜走。
溫凝幾乎以為自己暴,察覺到腳步聲趨近,冷汗瞬間沁滿全。那即將崩斷的神經卻反其道而行突然固若金湯。此時此刻,背后沒有依靠,如果連謝之嶼也摻和其中,這間房里沒人能保。
腦子里只剩一個念頭,為了活命,要保自己。
絕對絕對不能被發現。
好在被阿武制住的人一直在掙扎,即便被堵,憤怒嗚咽的聲音從未間斷。
直到嘩啦啦水聲傳來,怒吼消失,被一陣乒乒乓乓的踢打聲掩蓋。柜門被踢得瘋狂抖,踢在上面的每一腳都像一道催命符,快將的命門催斷。
柜門外。
謝之嶼一眼被按在魚缸里的賭徒,眼里淡漠如冰:“人呢?”
“什麼人?”何氿笑嘻嘻地問。
“再裝下去就沒意思了。”
溫凝上船的消息瞞得了別人瞞不過何氿。
船上說到底都是他的心腹。
如果是何氿把帶走,謝之嶼想過最壞的結果,那就是讓在這間房里目睹這一切,于漩渦中心。
只要了一條船上的螞蚱,何氿則多一重保障。
恐怕那天在他家遇見,何氿就想到了這個計劃。何先生骨子里的謹慎多也傳進了這個小兒子骨里。
何氿大大咧咧狀似無腦的外表下,仍然藏著一把暗刃。即便那天謝之嶼答應會站在他同一邊,他依然疑心,以這樣的手段來迫他將來不倒戈。
謝之嶼在兜里的手掌握,青筋盡顯。
這件事是他失策。
他確信何先生權衡利弊后不會對做什麼,他也確信何溪沒能力對做什麼,可他唯一沒算到的是最后下手的是何氿。
哪有那麼多追悔莫及,明明早該想到和他這樣見不得的人走太近會害了。
可是眼下,他只能用輕描淡寫的語氣問何氿:“萬一沒那麼重要呢?”
何氿滿不在乎:“賭一把咯。”
謝之嶼忽然笑了。
這才是真賭徒。
他問:“怎麼算輸,怎麼又算贏?”
“我們是兄弟,哪有什麼輸贏?”何氿道,“咱倆齊心把事辦好,只有雙贏的份兒。你的人我肯定不會。但如果沒那麼重要的話,了也沒關系,你說是吧?”
是啊。
他疏忽得太厲害,被一時煙火迷了神志。
何家出來的人怎麼可能是等閑之輩?
謝之嶼敲出一煙,點上。他急需尼古丁讓自己冷靜,因為再多一秒,何氿就能看出他因為不安而抖的手。
火苗在他手里短暫了。
他咬住煙,仰頭吸進鼻腔。
冰涼的遍布全,他恢復鎮定:“最多十分鐘,把你的人帶走。”
何氿給阿武遞了個眼:“沒問題,兄弟。”
今晚何氿贏得徹底,不廢一兵一卒將最鋒利的刀真真正正握進手心。他想,要不是這件事不能外泄,他一定會去椰林山莊給老頭好好講講,他是怎麼大獲全勝的。
也讓偏心的老頭切切實實夸他一回。
他不是那麼沒用,和二哥比,并非一無是。
何氿揮揮手,阿武立即拖著人往外。
那張被浸泡在魚缸里的臉破爛了皮,無數細的傷口正往外淌。
仔細看,幾分鐘前還完好無損的人此刻眼球暴在外,鼻腔出現半段森森骨。力掙扎過后,那人又爛回一坨泥,在地上拖出長長痕跡。
忽然靜下來的房間,魚缸依然泛著詭異的幽幽藍。跡在池子里擴散開來,像是往蔚藍大海灑了一把紅,不過幾個浪,便被稀釋得看不見了。
食人魚飛速擺尾消失進黑暗。
充氧機咕嚕咕嚕往上冒出氣泡,仿佛有張盆大口在暗打了個飽嗝。
“出來吧。”謝之嶼說。
他的聲音融進昏暗線里,讓柜門溫凝的心重重一沉。甚至懷疑此刻拿市面上任何一臺心率儀來測的脈搏,都會當場炸。
手不住地抖。
終于,在第二聲“出來”后,腳步聲朝的方向而來。
咯吱一聲。
柜門被拉開的瞬間,幾乎是滾落而出。纖薄的后背對著來人,兩片漂亮的蝴蝶骨因為懼怕而輕輕。
汗的長發在頸側,仿佛剛才被按進魚缸的是一樣。沒有抬頭,宛若驚懼到不能自已的羔羊,視線直勾勾怔在那雙锃亮的正裝皮鞋上。
皮鞋后撤一只,前腳掌抵地。
這是單膝跪地的姿勢。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落進視野,將在臉頰上的長發別去耳后。
他丟了所有的不著調,面容肅,就為了用此生最鄭重的語氣同說一句。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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