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阿忠說到謝之嶼和福利院，溫凝第一反應是洗錢。

可惜細想，這麼麻煩地作一通，不如去炒藝品。

在京城參加過不拍賣會，里面門道很深。很多名不見經傳的藝家突然炒出一件天價作品，很難和洗錢逃干系。

一些沒什麼深厚背景卻富裕的商人接著會被掮客盯上，一通作為接盤俠。最后真金白銀出去，東西卻砸在手里。

這種玩法聽起來更適合謝之嶼。

畢竟他人脈廣闊。

至于福利院……

溫凝想，他頻繁和這里發生聯系，會不會是這里有他需要照看的人？至于那些錢，有沒有可能是從溫正杉手里轉了幾道出來的。

畢竟溫正杉這人好面子，向外界演了這麼多年好丈夫好父親，又借何芝曾經的熱度炒過一世一雙人，曝出私生子風波對他很不利。

把人藏在福利院實在是個高明手段。

溫凝為這個目的而來。

兜著圈子問出這個問題后，細細觀察院長的神。院長表訝異，但還是搖搖頭：“沒有。”

沒有嗎？

溫凝又說：“是一直沒有，還是現在沒有？”

“我們福利院的小朋友不多，每個人被送到這里時都是被棄的。他們大多沒有名字，所以基本上都跟著我姓張。”

“或許我很冒昧，但我是在找一個親人，會比較直接一點。”溫凝改變措辭，“張院長，這里的工作人員也沒有任何一個姓溫嗎？或是你認識的什麼人？”

范圍已經擴得很大了。

即便這樣，院長仍然搖頭：“對不住啊溫小姐，真沒有這樣的人。”

難不猜錯了？

溫凝改換母姓：“姓何呢？”

“沒有。”

肯定昏了頭了，又不是何芝生的，怎麼可能跟姓何？

那還有什麼可能？

溫正杉養在外面的兒子到底在哪？

大腦飛快思索，多種可能不斷徘徊。

溫凝突然靈一現，謝之嶼安排進來的人，總不會姓謝吧？

剛要開口，發覺院長逐漸愁苦的神松了一瞬，整個人朝斜后方頷首：“謝先生，你來啦。”

溫凝只覺得后脊一麻。

后果然傳來悉的散漫嗓音：“怎麼不問問姓不姓謝呢？”

“……”

你都搶我的臺詞，我還怎麼說？

溫凝一卡一頓轉過，出標準微笑：“怎麼哪都有你。”

“小姐，我早你之前就該到了。”謝之嶼要笑不笑，“路上堵著呢。”

溫凝冷聲：“誰知道你說的真的假的。”

謝之嶼好整以暇地看著：“你該不會覺得我特意問了阿忠，專程等著跟你偶遇吧？”

“……”

也不是沒可能。

溫凝撇了撇，就聽他下一句道：“莫非是溫小姐在這等我？通常急著倒打一耙的人心里都是虛的。是這樣嗎？”

“……”

謝之嶼側頭：“阿忠，你把我的行程告訴溫小姐了？”

阿忠立正站好，在他心里謝之嶼說什麼都是對。于是點頭：“是的。”

好一個毫無理智，全是的回答。

溫凝面無表掠過他倆：“阿忠，你跟他回去吧。反正在曹營心在漢。”

阿忠囁嚅兩下，小聲問謝之嶼：“溫小姐是在罵我二五仔嗎？”

“是吧。”謝之嶼笑，“還不跟上？”

雖然不懂這兩人之間氣氛為什麼時好時壞，阿忠還是大步跟了上去：“溫小姐，我不當二五仔。”

“嗯嗯嗯，你最棒啦。”溫凝敷衍道。

“溫小姐，我說得很認真。”

“我也嗯的很認真呀。”

阿忠替拉開車門：“我們要回去了嗎？”

溫凝沒進去，反而拿出手機車：“是我回去了，你呢，還是陪你的老板吧。”

“嶼哥讓我跟著你。”

溫凝回頭向謝之嶼的方向，他正站在教堂的拱門下和院長講話。從彩繪穹頂過，落在他半邊軀上。莊嚴肅穆的背景，丁達爾效應下的柱，懸浮在空氣中的細小塵埃，都給他添了幾分圣潔的味道。而在昏暗中的那一半，又濃郁宛如教父。

溫凝腳下停了一瞬，繼而轉往回走。

“溫小姐，不走了嗎？”阿忠跟了上來。

“不走了。”溫凝說，“好不容易來一趟，我得把答案挖出來再走。”

好像知道會去而復返。

謝之嶼看到過來毫沒表現出意外。

他和院長去活室，還順手拉了張椅子給。是張鵝黃、矮矮的小馬扎。和今天的針織外套很配。

小孩子們瞬間圍了過來，一會問“謝叔叔今天帶了什麼好吃的”一會又說“你不在的時候我們學會了好多新游戲”。

謝之嶼安靜聽著，凌厲的五出一和。他沒有小馬扎，被一群大點的孩子圍著坐在地板上，長憋屈地盤在一起：“什麼好玩的游戲？”

“我們教你，你要陪我們玩哦！”

“行，玩一次。”

說是一次的，溫凝在旁邊看他玩了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一直玩到晚飯時間，小朋友們不得不排隊去吃飯，才挨個跟他揮手告別。

整個下午，溫凝就像放在角落的觀賞品。因為所有小孩眼里只看得到謝之嶼。

抻了下僵的四肢，緩緩起：“沒想到你還招小孩喜歡的。”

謝之嶼沒接的話，隨手翻開被落在地板上的畫冊。

上面紅紅綠綠，筆力稚。

他懶得抬眼：“觀察了一下午，看出我對誰最特別了嗎？”

“……”

至此，溫凝不得不嘆服，的那點小小心思全在對方把控之中。

留在這的確是想從細枝末節中找到端倪，可是這一下午，毫無收獲。

謝之嶼能出每個小孩的名字，也知道每個人的格。對膽小一點的他會更耐心，對大大咧咧說著“謝叔叔長大以后我要跟你混啦”的小孩，腦袋上就是一個栗。

看起來他沒有對誰特別，因為他對每個人都一樣溫。

好奇怪啊。

溫凝懷疑自己真的腦子出問題了，居然會用溫這個詞來形容謝之嶼。可是親眼看到過他沾時的樣子的。

“算了。”溫凝說，“找不到就找不到吧，反正時間到了你總會告訴我的。”

“恐怕不行了。”謝之嶼淡聲道。

溫凝蹙眉過去：“為什麼？”

“前幾天你父親突然給這筆生意多加了一個條件。”在溫凝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謝之嶼徐徐開口，“在那個人回京接手你家產業之前，他要我絕對保。”

說著，他近似憐憫地看一眼：“溫小姐，你好像被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