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乾的眼底閃過一震撼的驚訝，腦子轉得還算快，深吸了口氣，長臂甩袍，干勁十足地單膝跪地，朝著萬劍山主的方向頷首抱拳道：“弟子謝過山主大人。”

“吾等謝過山主大人！”

周乾后的弟子們，無不是跟著周乾跪地。

萬劍山主騎虎難下。

一計謀，就已是反將一軍。

讓他如鯁在，滿腹憋屈，不得不吞肚子里去。

當著無數修行者的面，他自是不可能再將周乾拒之門外。

只能收下這群廢般的劍客。

思及此，煩悶更甚，似有氣逆流直沖顱腔，偏還要佯裝出冷靜自持的鎮定模樣，維持著這份高高在上的冷峻。

“嗯。”他淡淡應了一聲，不帶任何的愿。

但對周乾等人來說，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比起打道回府或者流落街頭，能夠為萬劍山的弟子，儼然是至高的榮耀，盡管在萬劍山不會有舒適的環境，但過這個門檻就算登堂室了，為了過去最想要為的劍客，完年時期的心中夙愿，還有什麼不樂意的呢？

可為什麼……

周乾的眼角潤。

灑在他的發梢。

暖洋洋的和煦，他的心里，卻有種擰。

他看著劍星司的高樓。

目睹這道義枯竭的海之地，筑起了這般宏偉的高樓。

原也可以是劍星司的弟子之一。

如今，卻要在開司典禮的這日，遠離劍星司。

“周乾。”

楚月看向了他，說：“去了萬劍山，也別丟劍星的臉，前路坎坷，劍途漫漫，祝君高歌別來時之路。”

;周乾怔怔地看著楚月。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怎樣的紛爭沖突都有。

唯獨沒想到過，他會得到曙侯的祝福。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與虎謀皮，反被虎傷。

他不過是初來乍到的劍客，自以為能夠斡旋在那些神仙斗爭之間謀取利益，并借機高飛，扶搖青云。

殊不知，一點隨意灑落的蝕火，就能把他燒得灰飛煙滅，一干二凈，竟還要曙侯來為他收拾這落魄的殘局，心中想多了一苦惆悵，不覺間就已紅了雙眼。

楚月則始終淡淡地看著周乾。

夏煙雨在楚月的魂靈深，瞧著這一幕，說：“從你設局修陣，就想到了要將一些好高騖遠的弟子連拔起，還要把這群人送到萬劍山，當人數足夠多，萬劍山就足以頭疼。”

楚月徹頭徹尾都利用了周乾。

因而，得把這群人送進萬劍山。

夠萬劍山主頭疼一段時日的。

“你甚至算到，會是息長老來做這一件事，東窗事發，息會暫時被山主革職。楚圓圓也不至于被息一直著。”

夏煙雨說：“侯爺，好計策，步步為營，環環相扣，饒是元曜也在這天羅地網中。我很期待，侯爺徹底收網的那日。”

楚月神不變，眸底倒映著周乾等弟子們的場景。

壯觀，盛大。

夏煙雨又說：“侯爺……”

聲音緩和幾分。

頓了頓。

繼而道：“話雖如此，你也不愿，周乾等人當真陷永劫不復之地。因而，侯爺既算是盡其用，也算是為周乾等人找好了后路。”

那是面對塵世冷靜狠厲之時，僅剩的一良善。

夏煙雨更愿將其稱之為：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