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前因后果全沒有代,但徐肅年一聽這略顯生的語氣,也能猜到一二,“孟娘子日后不再出銀子了?”
盛喬很驚訝,徹底停下了撥算盤的作,“你怎麼知道?”
徐肅年和鄭墨昨晚的語氣幾乎一模一樣,“這濟善堂說是書院,實際就是個空扔銀子的無底,孟家家底并不厚,孟娘子會退卻也是意料之中。”
他說這話時,語氣很是冷靜,盛喬聽了不舒服,抬頭睨他一眼。
徐肅年看到這個眼神就懂了,“你是不是答應鄭娘子了,要幫出這銀子。”
盛喬不喜歡他這語氣,淡淡的,聽著沒有什麼人味,于是哼了一聲,“是又怎麼樣?”
就知道會這麼說。
徐肅年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問:“這書院并不盈利,全是砸錢的事,你要多銀子才耗得起,鄭娘子這些年就沒有什麼積蓄嗎?”
他還記得盛喬同他提起過,鄭墨十幾歲就離開家在外游歷,很回家。
一個郎這麼早的離開家門,要麼是沒有家了,要麼是與父母親人的關系淡漠。
鄭家一族活得好好的,也就只有第二個原因了。
既如此,鄭墨獨自一人在外,沒有個固定的營收可活不下去。
果然,盛喬道:“表姐說名下有兩間鋪子,但因為是自己盤的店面,位置、生意都不算特別好,每年的營收并不是很多。”
徐肅年問:“鋪子在哪?”
盛喬想了想,說:“好像是一間在長安,一間在江州吧。”
“長安的是西市還是東市?”
盛喬答:“西市。”
徐肅年在腦子里飛快地算了一下,然后道:“那一年能有個四五十貫賬了。”
這數量養活自己吃喝玩樂綽綽有余,可若是想盤活一間書院,只怕連一年的租金都付不起。
盛喬聽到他這話,立刻翻開鄭墨先前拿給的賬本看,然后很驚訝地看著他,“這你也知道?”
既驚訝,又欽佩,但也生出一點約約的不對勁,“你,你怎麼懂這麼多的東西?”
徐肅年輕咳一聲,說:“我從前也想給我阿爹阿娘在西市盤一間點心鋪開著。”
“你家有那麼多銀子,還能盤點心鋪?”盛喬直白地提出疑問,“你家不是很窮嗎?”
“……”
徐肅年說:“所以不是沒盤麼。”
他連忙越過這個話題,主道:“只往里填錢,一輩子都填不完,何不去找府的學商議,與府合辦?”
提起這個,盛喬又垂頭喪氣了,“哪里沒找過,可是本沒人理,后來千難萬難地才找到州府主管府學、科舉的司功參軍,可他是孟娘子的兄長。”
“說起來這州府的員也真奇怪,興辦府學難道不是揚名立萬的大好事?他們為何不愿意做?”
當然是因為沒有銀子拿。
徐肅年在心里冷哼一聲,卻沒在盛喬面前表現出來,只建議道:“我最近聽說,陛下派了巡到州,若是州的員不答應,或許長安的員明事理呢?”
盛喬一聽這話,立刻敏地皺起眉,用難以言喻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一副你在說什麼鬼話的樣子。
“你讓我去找徐肅年?”
“……”
徐肅年頓了一下,“另一個。”
“還有其他的人嗎?”盛喬不怎麼出門,也不了解場的這些事,聽到他的話,不由得有些茫然。
徐肅年說:“還有一位盧大人,聽說,他是上一科的狀元,且出寒門,想必不會拒絕興辦府學這樣的大好事。”
盛喬每聽一句,眼睛就亮上一分,以至于都忘了去問他怎麼會知道這麼多事。
總歸死馬當活馬醫罷,這條路能不能走通,還是要試試才知道。
盛喬從座位上跳起來,立刻就要往外走,“我去找表姐商量……”
徐肅年連忙拉住,“小娘子別急,我話還沒說完。”
在盛喬疑不解的目下,他強行將人拉回來,說:“且不說你們能不能見到盧大人,就算你們現在能見到他,到時候與他說什麼?”
盛喬想當然地說:“當然是提濟善堂的事。”
徐肅年卻說:“然后呢?”
“然后?”
小娘子十六年來一直養在深閨,甚出門,這些事對來說已經算是很超綱了,茫然不懂才是常態。
若是從前,徐肅年心里嗤諷一聲,也便罷了。
但此時此刻,他沒有半點不耐心,無論盛喬是不是他的未婚妻,他都希能為更好的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只要你們提起此事,屆時盧大人定然會問你們相應的開銷和計劃,還有如果府真的答應,府出資幾何?且除了錢之外,校舍選在哪,山長又是誰,除了先生之外,雜役仆婦又需要多?”
徐肅年知道盛喬是第一次接這麼復雜的事,因此沒有一次同提太多,只挑揀了最簡單易懂的幾樣說起。
可即便如此,盛喬也被他說暈了,半張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徐肅年笑著了的臉蛋,“所以,還是先看賬本,至要將濟善堂一年的花銷算出來,然后再談別的。”
盛喬覺得他說得對,順從地點了點頭,然后毫不吝嗇地夸贊:“徐安,你好厲害啊。”
沒有人不喜歡聽到夸獎,尤其還是心上人的。
徐肅年微揚了揚,正要謙虛幾句,然后就聽到盛喬問他:“既然你這麼厲害,一定能看得懂賬本罷。”
徐肅年:“……做什麼?”
“你一定會的,陪我一起看罷。”盛喬不由分說地拉著他一起坐下,帶著一點撒的意味,“那麼多賬本,我一個人看不完的,你陪我,好不好?”
這教人如何拒絕。
徐肅年幾乎沒有思考便立刻答應了,他無奈地了盛喬的腦袋,“好。”
鄭墨帶著人走進院子的時候,正看到兩人坐在一起看賬本的形。
就連也不得不承認,這畫面的確是賞心悅目,那兩人也看著極為相配。
唉,徐安也姓徐,徐肅年也姓徐,怎麼做人的差距就這麼大呢。
鄭墨忍不住異想天開,如果這個徐安不是車夫,而是丹寧長公主失散多年的小兒子就好了。
這樣,原先的婚事也不用退了。
鄭墨想得出神,也就沒注意到后徐肅景的臉已經像生吞了一個茄子似的,又白又紫。
他到了濟善堂后,聲稱要找盛娘子,門房很快替通報,然后這位鄭娘子親自把他帶了進來。
可這盛娘子邊坐著的人,怎麼越看越像他大哥。
第34章 欺騙謊言如何收場
徐肅年一向警惕,但因為在盛喬面前,他的大半心思都放在了旁的郎上,全沒在意外面的靜。
等他察覺到不對,抬頭看過去的時候,鄭墨已經帶著徐肅景往這邊走了過來。
一向思維敏捷的徐肅年也被這一幕驚到了,甚至第一反應,是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盛喬也后知后覺地聽到腳步聲,抬頭去看,驚訝道:“二郎君……”
然而對方卻沒回應。
盛喬順著他定定的視線去看,轉頭看到了邊略顯呆滯的徐安。
兩人相識這麼久,盛喬還從未見他出過這樣的表,奇怪地看了看他,又去看對面的徐肅景,疑道:“你們……認識?”
從剛看到兩人在一起,徐肅景就覺得不對勁。
若不是場合不對,且對方有一個是自己的親大哥,他看到這兩人的靠的那麼近,幾乎都要以為他們是什麼新婚燕爾的小夫妻了。
可那日見到
盛娘子時,又分明說自己見不到自己大哥。
直到這句“你們認識”問出來,徐肅景才確定,盛娘子應當并不知道邊的這個就是自己未來的夫君。
果然,他還沒開口,就聽他大哥極為無的回答——
“不認識。”
徐肅景角了,然后在大哥充滿威脅的注視下,點頭,“不認識。”
盛喬卻仍覺得奇怪,再度看了看兩個人。
此時徐肅年的表已經恢復如常,冷淡平靜得挑不出半點錯,盛喬沒看出什麼問題,干脆直接說:“那你剛才干嘛那個表,我還以為你們認識呢。”
徐肅年飛快想好了借口,“其實是覺得這位郎君有些面善,先前在店里幫工時,好像見過,又怕認錯,這才……”
徐肅景過了十八年,但這絕對是他第一次從自家大哥的臉上,看到疑似為局促的表,他險些沒住角將要揚起的弧度。
徐肅年何嘗看不出弟弟是在幸災樂禍,可此時他已無心顧及,一門心思想要打消盛喬的心中疑。
“郎君一看就是貴人,我怎麼會認識。”
徐肅年干脆也直接問道:“難道這位郎君也是濟善堂的新先生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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