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令儀雄赳赳又氣昂昂的，給自己打勁：“小的時候，娘親出征前會給將士們加油打氣，說得每個人都熱沸騰忠心不二，待會兒見了賬房什麼的，我也那樣說，之以曉之以理，人非草木，一定會的。”

煬：“……”

卿令儀已經功把自己說服，干勁滿滿，上都不疼了。

正到宴山居門口，卿令儀卻不準備進去，對煬道：“我去靜塵軒了，你忙你的吧。”

說完揮揮手，大步離去。

煬凝著的背影，神十分復雜。

他垂眸，看向追風。

它還沉浸在錯失大餐的悲傷之中。

“出息。”煬嗤笑。

追風心如死灰，并不愿意為自己爭辯什麼。

煬再抬眼，視野范圍，卿令儀的步伐可謂自信。

他覺得天真。

只怕磨破了皮子，都不會有人理會。

在他昏迷不醒的這段時日，趙婉蓉整頓了將軍府人員，除了宴山居不敢，其他一些主事的人，要麼向投誠，要麼裁撤更換。

新人收了趙婉蓉的好，這世上沒人會和好過不去。

至于卿令儀，氣包一個，沒基礎，沒手段，誰會把放在眼里？

吳量也未必有用，還不如追風，至足夠嚇人。

淺薄的利益關系，總會在極端的恐懼之下分崩離析。

忽然，遠的卿令儀停了下來。

原是被樹下垂落的枝條到了后背，又疼起來，需要緩緩。

煬再度看向追風。

又踹了它一腳。

·

卿令儀上說要“之以曉之以理”，實則沒想這麼干，多蠢啊，那些話只是哄騙煬罷了。

過去娘親從不講大道理，接管新軍，若有將士不服，一般直接手，以武服人。

娘親說過，不論是治軍或是其他，都講究一個手段，出其不意，殺儆猴，恩威并施。

所以接下來也是這麼做。

回到靜塵軒，卿令儀對齊嬤嬤道：“我和你一起去人！”

“不必了，夫人……”齊嬤嬤嚇得不輕，趕忙阻止。

使勁給薛老太太使眼，您趕一起勸勸！

老太太看看，又看看卿令儀，嘆了口氣：“那就一起去吧。”

齊嬤嬤震驚，認真的麼！

“你看看干勁十足的樣子，誰能勸得住？”老太太也是沒辦法。

“……”

齊嬤嬤扭頭，卿令儀興得小臉微紅，顯然是迫不及待準備好了大干一場。

齊嬤嬤最終還是妥協了：“好吧。”

一路出去，齊嬤嬤介紹道：“將軍府上的賬房是前兩年新換的，焦二，算得快，字也寫得好，與趙姨娘是同鄉。”

正說著，二人近了一間院。

隔著門，卿令儀聽到了一陣議論聲。

“……焦大哥，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還能怎麼想？新過門的夫人不過十幾歲，懂得什麼管家？糊弄一番也便是了，看不出來！”

“資歷淺看不出來，卻還有個老太太呢！既然親口說了讓兒媳接手管家，必然要幫襯著，這幾日子可是漸漸好了，罵人的功力不減當年。”

“你這話說得……老太太再喜歡這兒媳又有什麼用？是陛下指婚的！”

“陛下指婚，這有什麼講究？”

“十幾歲，陛下指婚，”那人哼笑一聲，“將軍怎麼可能喜歡？尤其是才過門多久，便使手段奪走管家大權，將軍不知道多厭惡，遲早把趕走！”

卿令儀短暫地愣了一會兒神。

是啊，嫁進來沒有多久就開始管家，煬會怎麼想？

當去找吳量、大白幫忙，煬說他們都有事，或許就是他反的一種表現。

“這群混賬東西！”

齊嬤嬤怒目圓睜，忍無可忍地一把推開了院門。

“喲，齊嬤嬤，稀客呀！”

“來來來，吃碗水酒！”

里邊人這涎皮賴臉的架勢徹底激怒了齊嬤嬤。

啐聲：“狼心狗肺的東西，誰要吃你們的臭水酒！告訴你們，今日來的不止我一個，還有如今的將軍夫人！”

院子里傳出調侃：“那讓夫人也來吃碗水酒嘛！”

頓時，哄堂大笑。

卿令儀蹙起秀眉，走上前去。

小院修得雅致，卻彌漫著一爛酒氣。

樹蔭下擺了一套櫸木桌椅，幾壇酒，幾碟小菜，四個人圍一圈。

卿令儀出現，他們嬉皮笑臉地了過來。

還沒開口，那四人的臉卻是變了。

如同見到了恐怖至極的東西，幾人一改輕浮姿態，手忙腳地丟開酒壇起，畢恭畢敬地朝卿令儀的方向跪了下來。

卿令儀懵住了，這是什麼況？

只見那四人面向拜了個大禮，異口同聲道：“見過大將軍。”

邊的齊嬤嬤同樣行禮：“將軍。”

下一瞬，卿令儀聽到后響起輕蔑的嗓音：“哦？還認我是大將軍。”

正是煬的聲線。

那四人跪在地上，個個抖了篩糠。

一個死命低著頭：“若非將軍賞口飯吃，小的早死了！小的忘了誰，都不可能忘了將軍……”

邊上那個狠狠了自己一掌：“小的說錯了話，小的該打！”

還有的嚇得直磕頭：“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啊！”

“……”

卿令儀看著，心中慨。

即便是娘親，也得亮出了手和本領，才能人信服。

煬卻只是往這兒一站，這些人便嚇了這個模樣。

看來，他的手段絕非卿令儀可以想象。

煬聽厭了求饒，冷笑一聲：“給我磕頭有個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