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江一游,本是瀘州江氏人。
瀘州江氏是前朝舊氏族,在前朝被取而代之后,江氏第一時間運送錢糧到盛京,還送了不稀世珍寶來,聊表自己對新皇登基的恭賀之意。
但高祖皇帝并不信任江氏,加上本來就厭惡氏族世家,于是提出讓江氏每年送一人進盛京做。
看似是對江氏的褒獎,實際上則是對江氏的轄制。
尤其是到了當今圣上登基之后不久,江氏出了一次訌,聽聞是江氏庶出三房因不滿自己庶出份,認為自己得不到應有的尊重,于是給江氏大房,也就是繼承家主之位的江家大老爺那一房下了毒手。
當時江家大房所有人,包括江家大老爺以及的妻子孩子在,盡數中了毒。
雖然經過一番救治大家都沒什麼命之憂,可傷及本,江家大房竟只有游學在外的江一游逃過一劫。
剛好那年又有春闈,江一游被欽點進盛京來做,當今圣上見江一游見多識廣,游學期間還幫著本地人破獲過幾起案子,便讓江一游當了大理寺的主簿,負責一些文書搜集工作。
后來江一游憑借出的探案本事,一路高升,沒多久就坐到了大理寺卿的位置。
頭上只有一個大理寺卿著,他這個卿之位可以說是坐得格外舒服。
相府的那些事為大理寺卿的江一游不可能不知道,因此在聽說門外相府大小姐也就是元月郡主來報案的時候,江一游就有一種“我命休矣”的不妙預。
怎會如此?
江一游恨不得仰天長嘯:你們自家的矛盾難道就不能自家解決嗎?
都說清難斷家務事,而且現在宋元襄還元月郡主了,這麼來一鬧,誰還能置事外?
“就說我已經回家了。”
大理寺最近沒什麼案子著,都是一些蒜皮的小事,江一游本來就不需要親自在這里坐鎮。
可偏偏他嫌棄回去冷清,在盛京也沒有什麼認識的人,因此便選擇留在大理寺府衙看文書休息。
誰想就是這一留下來,還真給留出事來了。
來報信的衙役滿臉糾結:“卿,他們現在就坐在府衙門口,來來往往的人都聚攏過來看熱鬧了,現在不是你說不在就能不在的……”
江一游差點直接暈過去。
“坐、坐在府衙門口?”
看來這位元月郡主果然如同傳聞中的那般彪悍,此前他聽到不傳聞還只當大家是夸大其詞,現在看看那真是絕無虛言吶!怪不得連老巨猾的丞相都完全不敢跟元月郡主作對只能遠遠把人送走呢!
“是啊卿,他們敲鑼打鼓,還把嫁妝單子在了門口告示上,說本來皇上封宋大小姐為郡主,宋大小姐覺得非常激,但想著皇上什麼都不缺,所以打算取了嫁妝銀子救助貧苦百姓,沒想到嫁妝卻被了!”
江一游挑起了眉頭。
若只是想要拿銀子救助百姓其實本用不到嫁妝,他都能一下子察覺到宋元襄就是故意要打丞相府的臉,丞相府難道還沒收到消息?
自家兒就不能領回自家去管管好,非要來折磨他嗎?
江一游將所有借口都找了個遍,這里一那里蹭一蹭,總算是等到丞相府來人了。
江一游大松了一口氣。
“走吧,我們趕出去看看!”
其他人沒想到從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卿居然膽子如此之小,忍不住都跟著江一游看熱鬧。
江一游哪里看不出這些人幸災樂禍的態度?忍不住偏頭看向那些人道:“給我添!”
本他就已經夠煩的了。
這些年因為他知道自己是來盛京為質子的,加上如今江家大房只剩下他一獨苗,不僅是皇上看重他的價值,就連家中也頗為疼寵。
他來盛京的那一日母親差點哭瞎了眼。
江一游深知自己在京城可以橫著走,只要不犯誅九族的大罪,皇上肯定都會看在江氏的面子上饒過他,這幾年他雖然升遷很快,但其實也有被過,不然他早就該去其他地方辦差了。
可皇上只是想要他繼續留在盛京發揮一些自己的余熱,并不希他變能掌握實權的人。
所以江一游知道自己一輩子都只能被困在大理寺。
除非什麼時候能打破皇室跟江氏之間的怪圈。
對此其實江一游沒什麼大意見,他很喜歡探案,能在這里當值也能找到人生樂趣。
可他實在是不想參與到盛京權斗之間去啊!
“那位相府千金到底是何許人也?”
江一游心底苦,卻忍不住好奇。
敢跟自己親生父親對簿公堂,未免也太不將宋廣霖看在眼底了吧?
“相府千金麼……從前傳聞其實不多,而且大多都是不好的消息,如今倒是能聽到一些好的,不過其實也多是憐憫同之聲,并無什麼特別的。”
“是嗎?”
江一游心里不僅沒數現在還有些沒底了。
聽起來這個相府千金是個很難琢磨的人,今日來此,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
大理寺門口,宋廣霖急匆匆趕過來看到宋元襄帶著一眾丫頭小廝正在喝水,那豪邁奔放的模樣看得他兩眼一黑。
“孽障,你這是在做什麼!”
每個字都像是從牙齒隙之間出來的一樣,宋元襄毫不懷疑要是四周沒這麼多人看著宋廣霖一定會不管不顧沖上來打。
宋元襄一臉沒所謂的樣子。
宋廣霖這就生氣了?
至今只是做了一些跟相府作對的事,他這就不了了,他可知道前世到底遭了多痛苦折磨?
他又何曾想過母親在決定放棄命的時候心中又是如何的痛苦熬煎?
“我做什麼你看不出嗎?”
宋元襄大聲回答宋廣霖的問題:“我母親留給我的嫁妝被人了!”
“我母親早早離我而去,這是留給我唯一的東西!可是現在里面的珍貴頭面銀子都被了!我若是不能找到真兇,何以告我母親的在天之靈?”
宋廣霖滿臉驚訝。
來的路上他只知道宋元襄又鬧幺蛾子,還真不知道是這件事。
“你仔細說來。”
宋元襄知道宋廣霖不是做這件事的人,但這又如何?沒他的縱容旁人也不可能生出這樣的膽子做出這樣的事。
“父親,東西就在這里,全都對不上名目,銀子也了許多,我記得當初我被抬錯了送去了方家,在方家停留片刻他們發現新娘子錯了又送我回了相府,我要求找方懷生一家來當面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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