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太心了,這些天居然沒察覺到你的為難。”
“恬恬。”箍在后的手臂收,他與額頭相抵,糾正之前那句,“聽我說,你不是誰都沒有。”
“你還有我呢。”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第49章 冷戰 “不要這樣推開我。”
在他低沉的安聲中,溫書棠緒漸漸平復下來。
周嘉讓最終還是妥協,等頭頂那半瓶藥吊完,帶回去參加了英語考試。
兩個小時過去,收卷鈴聲響起,期末正式落下帷幕,期待許久的寒假也隨之來臨。
從考場磨蹭回班,假期作業陸續分發下來,各種試卷七八糟地堆在一起,眾人紛紛癱倒在座位上,仰天絕地發出哀嚎:“不是吧?這真是人能寫完的嗎?”
溫書棠吧要用的書塞進包里,謝歡意蹭過來抱胳膊,噎噎地說舍不得:“棠棠,我一定會想你的。”
“咦,演得有點過頭了啊。”許亦澤神嫌棄地敲額頭,仿佛要把的戲癮敲碎,“一共就放二十天,你至于這麼夸張嗎,而且又不是真的見不到了。”
謝歡意白他一眼,蠻橫道:“你管我!”
關舒妍踩著高跟鞋進來,整頓好秩序后開了個簡短的班會,說得無非是些老生常談的話題,什麼出門注意安全,警惕網絡詐騙,不要隨便和陌生人代自己的份信息。
“別總嘻嘻哈哈地把這些當耳邊風,你們上屆就有個學長,在網上和人聊天時被騙了好幾千,后面報警都沒追回來!”
“學習方面我就不多說了啊。”手臂疊環在前,善意提醒,“反正開學回來就有模擬考,這都高二下學期了,再過一年就高考了,你們自己心里都有點。”
伴隨最后一句解散,死氣沉沉的教室這才恢復活力。
麻利收拾好東西,大家揮手告別,開玩笑說明年再見。
按照之前的約定,溫書棠回到醫務室,乖乖把剩下兩瓶藥輸完,又到醫生那開了些口服沖劑,聽著對方千叮嚀萬囑咐地腔調:“每天三次按時吃,飲食盡量清淡,保證充足睡眠。”
點頭應下:“謝謝醫生。”
出了教學樓,外面雨已經停了,地面上的卻還沒干,凹凸不平的路面上蓄著水洼,像一塊塊打磨的圓鏡,風一吹,出漣漪陣陣。
夜幕低垂,校園里的人差不多都走了,只有樹影還在瑟搖曳,周嘉讓跟在溫書棠后,照例陪乘公車回家。
剛走到站牌,溫書棠突然停腳,轉朝他出手:“書包給我吧。”
周嘉讓眉心蹙,似是不懂的意圖:“怎麼了?”
“天氣太冷了,你就別來回折騰了。”垂眼盯著腳尖,故意錯開他視線,纖細的手臂懸在半空,“我自己回家就好,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語調聽不出異常,仍然溫溫的,就像囿于淺池中的溪水。
可態度里卻多出幾分不易察覺的疏離。
“恬恬。”
結上下滾,攀纏在脖頸上的青筋凸起,周嘉讓聲線發:“你別這樣好嗎?”
“中午確實是我錯了,是我不好,有什麼委屈你說出來,或者罵出來,再不行你打我幾下發泄也可以,但是……”
他深吸一口氣,修長指節攥住的腕骨,關節到泛白,嗓音沙啞像被礫石磋磨過,用幾近祈求的語氣說:“不要這樣推開我。”
“我沒有。”指尖深深掐進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形印,溫書棠咬著下,睫羽抖地囁嚅道,“我就是覺得心里有點,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仰起臉,碎發被風拂到兩邊,琥珀的眸依然清,平靜到不見波瀾:“好嗎?”
目相,這次是周嘉讓先認輸。
頸后骨節瘦削突出,下頜弧度鋒利依舊,他低下頭,手上力度卻沒有松,像不聽話在犯倔的小朋友:“不好。”
滴——
前照燈由遠及近,寒夜涌的白氣中,46路公車緩緩進站。
溫書棠沒接話,向后掙開他的手,又自顧自地拿回書包,在喇叭的催促聲中登上前門。
“我走啦。”
夜風挾來虛淡的尾音。
周嘉讓本想跟上去,但偏偏天公不作,車門唰一下閉闔,他慢一步被隔絕在外邊。
……
車輛慢慢駛遠,的影也徹底消失不見。
-
從那天開始,兩人莫名默契地進冷淡期。
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聯系,謝歡意拉了一個四人小群,遇到什麼好玩的都會轉到群里,他偶爾會在大家聊到興頭上的時候跟著說上幾句。
有時也會更新一條態,不配文字,但一張照片,要麼是將暗未暗的天空,要麼是路邊禿禿的槐樹,要麼是空無一人的街角,但不出五分鐘就會刪掉。
溫書棠都有看到,覺得畫面上的場景有些眼,可一時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哪。
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發這個,更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他什麼都沒有做錯,但就是說不出來的別扭。
拖了一周,溫書棠的冒終于好了。
一改常態地不再往圖書館跑,整天悶在家里,寫完作業就下樓去幫溫惠看店,娛樂活簡直得可憐。
午后難得放晴,溫暖干燥的過窗欞灑下,好似一碗被不小心打翻的蜂,在棕地板上留下一個個斑駁跳的影。
溫惠把被子搬下來晾曬,用刷撣去沾在上面的浮灰。
余瞥到一旁趴在桌上發呆的溫書棠,笑著打趣了句:“用不用姐姐幫你也拍拍?”
溫書棠沒聽懂,睜大眼睛懵懵地嗯了聲:“拍什麼?”
“拍灰啊。”溫惠在額前輕一下,湊近打量,“這麼久沒出門,我看恬恬頭頂都要長蘑菇了。”
溫書棠遲鈍地反應過來,臉頰染上一抹赧,佯裝生氣地拖長音調:“姐。”
撅:“你取笑我。”
“哪有。”溫惠笑笑,在邊坐下,把散下的一縷黑發別到耳后,“最近怎麼都不見你和同學出去玩了?”
“是鬧別扭了?”
不知是心虛還是什麼,溫書棠眨眨眼睛,不大自然地否認:“沒有。”
“我這不是……”鼓起腮幫,腦袋靠在姐姐肩膀上,有種撒的意味,“想多在家陪陪你嗎。”
“我有什麼好陪的啊。”溫惠拉起的手,拇指細細蹭在手背上,又像逗小貓那樣晃了晃,“你們現在正是無憂無慮的年紀,沒事約著出門逛逛街,吃點好吃的,聊聊偶像聊聊八卦,這多好呀。”
“姐姐年紀大了,也跟不上你們的思想了,和我悶在一起能有什麼意思。”
“才不是呢。”
溫書棠輕聲反駁,摟摟得更了點:“我最喜歡和姐姐待著了。”
“我們恬恬這麼黏人啊。”溫惠的鼻尖。
“是啊。”鼻腔里哼出幾聲碎語,溫書棠毫不猶豫地承認,“姐姐可得一直陪著我。”
“好。”
溫惠拿沒辦法地笑,歪頭和相依偎著:“一直陪著恬恬。”
……
轉眼就到了除夕。
天氣預報說可能會下雪,清晨睜開眼,窗外果然霧蒙蒙一片。
大街小巷蔓延著熱鬧的氣氛,小孩子們換上新服,拿著摔炮你追我趕,賣糖葫蘆的老爺爺還沒收攤,推著輛簡陋的小車,一口方言各吆喝。
溫書棠起得很早,幫著姐姐做衛生、掛福字、春聯,家里被收拾得煥然一新,紅彤彤的窗花,上面畫著卡通的小羊圖案,看起來活潑又俏皮。
但其實,并不是很喜歡除夕。
以前每年春節,江偉誠都要回來鬧事,別人家歡歡喜喜吃年夜飯的時候,他們家往往被打罵聲攪得犬不寧。
不過今年倒是能意外收獲一點清凈。
溫惠也開心的,去菜市場買了好多東西,說是今晚要好好慶祝一下。
從早上起來,擱在桌上的手機一直在響,同學好友的新年祝福幾乎要塞滿聊天框,唯獨被置頂的那個安安靜靜。
手指不控制地點開,上一次對話還停留在三天前。
他問冒好沒好,有沒有按時吃藥。
說好了,他回一句晚安,然后便再沒有下文。
他的頭像并沒有換,是年夜拍那張,朋友圈里給慶生的容也沒刪。
當時那些親昵都還歷歷在目,老電影般慢速回放在眼前,屏幕上的文字逐漸模糊,眼眶不自覺漾出些許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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