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不打算讓他知道的。
但那時況實在急,仿佛被扔進巨型迷宮的螞蟻,脆弱迷茫,找不到任何方向,除去警察之外,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周嘉讓一人。
萬幸他沒有走遠。
如果不是他及時出現,結果還不一定會糟糕什麼樣。
細的眼睫抬起,一雙惹人心憐的眼向他:“阿讓。”
指尖掐進掌心,詢問的話語猶猶豫豫:“你會不會覺得……”
后面半句,怎麼都問不太出,但周嘉讓卻能在無言中讀懂。
“不會。”
他的答案干脆利落,字句篤定:“他是他,再怎麼爛是他的事,你和姐姐都是無辜的。”
溫書棠眼眶倏得酸了一下。
這個問題聽起來很無厘頭,但以往每次江偉誠回來鬧事,大嚷大引得鄰居不滿,最后賠禮道歉,看人臉的卻是姐姐;初三那年,他酒后在街上擾余莉,最后被報復算賬,被議論指點的人卻是。
這麼多年,好像周圍所有人都自將和姐姐與他綁定在一起,搬出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的觀點,明里暗里地提醒,江偉誠爛,他的家人也一樣爛。
周嘉讓卻告訴,他們之間涇渭分明,不存在那些所謂的連帶關系。
診室的門在這時開了,醫生拿著報告單出來,和他們講明況:“還好,大部分都是皮外傷,就是炎癥比較重,今晚得留院觀察一下,打幾瓶消炎針,看看明天是什麼況。”
溫書棠終于松下一口氣:“謝謝醫生。”
那晚的當值醫生,剛好是外公曾經的學生,周嘉讓過去打了個招呼,給們換到了樓上最好的病房。
溫惠沉沉睡著,溫書棠守在床邊,幫把被角掖好,輸速度調慢一點,握著姐姐的手,一眨不眨地看著滿是傷痕的臉龐。
還不到三十歲,眼角已經生出不皺紋,長發間也出幾銀。
眼底泛起的酸又重了一點。
周嘉讓從外面回來,關好門悄聲走到旁,手攬住單薄的肩膀:“沒事了,醫生都說沒事了,姐姐睡一覺就好了。”
溫書棠嗯了聲:“我知道。”
“阿讓。”肩頸拉出一道折線,仰頭對上他漆黑的眼,“謝謝你。”
周嘉讓腦袋,了整晚的眉宇怔松下來:“說什麼傻話。”
夜很深了,新年的喧嚷氛圍散得徹底,城市外陷一片沉寂。
折騰了這麼久,好不容易安穩下來,周嘉讓瞥了眼墻上的時鐘,黑指針馬上就要劃過數字四。
“不早了恬恬。”他低眼去溫書棠,手掌搭在頸后,“去睡會吧。”
溫書棠搖搖頭:“我還不困。”
周嘉讓知道是放心不下,想陪著溫惠,聲和保證:“我在這替你看著,有什麼況立馬你。”
指腹在眼皮上輕點幾下:“眼睛都紅了,再熬下去,姐姐醒來也會擔心的。”
“我真的不困。”像要證明自己,眼眸稍稍睜大了點,沒有松口的打算,反過來催他回家,“你才是那個該好好休息的,今晚一直跑上跑下的,好辛苦。”
周嘉讓扯角:“我不累,而且我素質比你好得多。”
“恬恬。”他耐著子哄,“聽話。”
溫書棠拗不過他,最終還是妥協地答應他去睡覺。
睡得很安靜,乖乖側躺在被子里,只是眉頭深深皺著,瓣囁嚅,斷斷續續地發出幾聲囈語。
周嘉讓俯靠近,耳廓在畔上,分辨好久才聽懂瑣碎的詞句——
“阿讓。”
“我害怕。”
眸漸深,眼頭晦地收攏,溫暖干燥的手心上臉頰,拇指心疼地打圈蹭過,他啞著聲線回應:“我在呢。”
“不怕了。”
*
下了半晚的雨漸漸停了,捱過漫漫長夜,晨曦穿破云層,在純白被單上留下一個個跳的影。
時間剛過八點,溫書棠從睡夢中醒來。
掀開眼皮,酸痛得厲害,抬手錘了錘肩膀,待意識清晰后,扭頭發現溫惠倚著床頭,目正溫地落在自己上。
“姐。”連忙從床上下來,一時無措到不知從哪開口,“你醒了?”
“覺好點了嗎?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我去給你醫生。”
“恬恬。”
溫惠住,嗓音輕飄飄的還很虛弱:“姐姐沒事。”
揚起那只沒打針的手,慢慢捋著溫書棠睡的發:“昨晚嚇到你了吧?”
“是姐姐不好。”注意到臉上的傷,溫惠苦地笑了下,“都沒本事保護好你。”
溫書棠不喜歡這樣說,出聲打斷:“姐。”
“這一切明明都是江偉誠的錯,要道歉也是他來道,你也是害者,不要把責任攬到自己上。”
溫惠著眼圈說好。
溫書棠給倒了杯水,后知后覺地想到什麼,視線在屋里掃過一圈,但卻沒見到周嘉讓的影。
他是回家了麼?
溫惠看穿的心思,低咳一下解釋:“小周出去了,說是一會回來。”
溫書棠愣愣啊了聲。
小周?
姐姐是怎麼知道他名字的啊?
正胡思想著,咚咚兩聲,病房的門被敲響。
循聲回頭,看見周嘉讓站在門邊,上還是那件沖鋒外套,大概是奔波過度,下擺起了些褶皺,松垮地堆在腰間。
額發也略顯凌,發梢掃過眉尾,拓下的影擋住那顆淚痣。
“醒了?”他對上的眼神問。
溫書棠嗯了下,畢竟姐姐還在,本能地將音量放低:“你干嘛去了呀。”
周嘉讓笑笑,舉起手中東西給看:“買早飯。”
“……哦。”
周嘉讓把早飯放到小桌板上,側過頭很禮貌地對溫惠說:“不知道您喜歡吃什麼,就簡單買了一點。”
溫惠牽,不太好意思地說:“本來就夠麻煩你的了,現在又讓你破費。”
“沒事。”周嘉讓無所謂地笑,有意給姐妹倆留出單獨相的空間,“那我就先不在這繼續打擾了。”
“誒?”溫惠想要攔住他,“怎麼說也一起吃完飯再走啊。”
“不用了。”周嘉讓擺擺手,用淡笑藏掉眼中的倦怠,“您好好休息,醫生那邊我打過招呼了,晚點會有人來給您做檢查。”
溫惠心里過意不去,拉起一旁溫書棠的袖口:“那恬恬,你下去送送人家。”
東側樓梯間,白理石臺階上閃過一高一低兩道影。
“好了。”腳步聲停下,周嘉讓摁住肩膀,“就送到這吧,外面天氣怪冷的,別再凍生病了。”
溫書棠抿抿,小聲問:“你是要回家嗎?”
“怎麼?”周嘉讓揚眉,間溢出幾聲碎笑,語調輕松地逗,“舍不得我回去啊。”
“那我留下來陪你?”
溫書棠晃晃腦袋,神認真:“你快回去好好休息。”
“好。”周嘉讓沒多堅持,斂起角不正經的弧度,“聽恬恬的。”
“不過呢。”話鋒一轉,他故作神地停頓許,“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溫書棠茫然:“什麼?”
“有什麼事立馬告訴我,不許自己扛著。”
他一字一句地強調,在臉頰了一記:“能做到嗎?”
溫書棠點頭:“知道啦,我會的。”
“那回去吃早飯吧。”站在下一級臺階上,周嘉讓與視線平齊,說話時的熱氣灑在頰邊,驅散了這個冬日里的嚴寒,“有你最喜歡的赤豆元宵,累了這麼久,多吃一點。”
溫書棠嗯了一聲,不忘囑咐他:“你也記得要好好吃飯。”
“放心吧。”
檢查結果陸陸續續出來,各項指標都沒發現異常,當天下午,醫生通知們可以出院回家了。
警方那邊也有了消息,江偉誠因為故意傷人再一次被拘留。
那天晚上,溫書棠不肯在自己的房間呆,說什麼都要和溫惠在一起。
溫惠笑著打趣:“怎麼今天這麼黏人啊。”
溫書棠靠著肩膀,開門見山地說:“姐,離婚吧。”
氣氛一瞬默然,只有空調暖風在呼呼吹著。
不知過了多久,溫惠拉起的手,語氣無奈又遲緩:“哪有想的那麼容易。”
他們倆是經人介紹認識的,江偉誠比溫惠大四歲,長相還可以,年輕時還在部隊里面當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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