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沒想到這賤胚子還有手段的,說說怎麼勾引你的,是不是——”
這幾句話如同催化劑,戾氣徹底被點燃,周嘉讓弓著背,額發蓬,對他掄去更重的一拳:“你再他媽說一句試試!”
“我看你是活夠了是吧。”他把江偉誠推到墻上,手上力氣逐漸加重,散漫地出一狠勁,“行,那老子全你。”
嘟——
警笛聲由遠及近,藍紅替的警燈撕開夜的沉寂。
溫書棠如夢初醒,腳步慌張地去拉周嘉讓,搖著頭嗓音沙啞:“阿讓,別打了。”
“警察來了。”
“為了他,不值得。”
周嘉讓這才勉強作罷。
江偉誠不是第一次犯事,警察對他的德行了如指掌,直接按著人上了警車,溫惠他們則被送去醫院。
臨走前他還在不服氣地掙扎:“憑什麼只抓老子一個人啊?你們睜開眼看看,那小兔崽子都把老子打這樣,那可是下死手啊,為什麼不把他一起帶走?!”
“廢話。”警察沒耐心聽他嚷,一把關上車門。
……
外頭雪停了,淅淅瀝瀝又下起了冬雨。
窗上水痕錯,霓虹街景模糊一團,救護車氣被冰凍,不知是傷的太重,還是什麼其他原因,溫惠在中途昏了過去。
護士給做初步檢查,溫書棠守在旁邊,面蒼白,氣息聲很重,一顆心來回忐忑著,被咬青紫也渾然不覺。
周嘉讓眉心蹙,手指抵過去:“恬恬。”
“別咬了。”
溫書棠說不出話,肩膀抑制不住在打。
周嘉讓握住的手,力度很大,指腹幾乎陷進手背的中,試圖用這種方式讓到自己的存在。
他側頭靠在耳邊,仿若是不形的吻,一遍又一遍地呢喃:“沒事的。”
“相信我,會沒事的。”
二十分鐘后,車輛終于抵達醫院。
白的門慢慢閉合,溫惠被帶進診室做進一步的檢查。
蕭條清寂的走廊,消毒水氣味冰冷又嗆人,溫書棠等在外面,力一般緩緩蹲下,纖細的手臂環住膝蓋,腦袋埋進臂彎,頸線似浮萍般脆弱易折,小小一團地窩在那,就像一個迷失方向后無家可歸的小孩。
周嘉讓繳完費用,在警察那邊做好筆錄,一路小跑著回到樓上,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
心口像被千萬只螻蟻噬咬,又像被生生剜下去一塊,疼得讓他說不出話來。
垂在側的手攥,他幾步走到前,彎腰與高度平齊,輕輕喚著的名字:“恬恬。”
他著凌散開的長發:“先起來好不好?蹲太久容易低糖,你會頭暈的。”
溫書棠不吭聲,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
結微滾,周嘉讓耐著子哄:“恬恬?”
“讓我看看你臉上的傷,還疼不疼?”
見人還是沒靜,他無奈地輕嘆一口氣:“那我抱你起來了?”
雙臂自腋下穿過,他稍稍借力把人托起,寬厚手掌捧住下頜,讓仰起臉面向自己。
雙目閉闔,眼下掛著薄薄一層痕,因為竭力克制著,細的睫撲簌簌發。
周嘉讓繃直線,眉頭得極低,心疼和擔憂刻在眼瞳里:“恬恬。”
他語氣幾近祈求:“咱們睜開眼好不好?你看看我?”
溫書棠這次有了反應,按照他的話乖乖把眼睛睜開。
里面布,眼眶也紅得嚇人。
怕頂刺到,周嘉讓先是虛捂住,等差不多能適應了,才把手從眼前撤開。
他垂眸,對上水霧朦朧的雙眼。
也是這一刻,就像打開了某種開關,繃了一路的害怕傾瀉而出,鼻尖兩下,淚水宛若斷了線的珠子,順著臉頰落進他的手心。
灼熱,滾燙,似火山噴發后的熔巖,在他心底炙出數不盡的傷疤。
“哭吧恬恬。”
周嘉讓把人攬進懷里,骨上頸側,一下一下地拍著的背,話語不忍地哽咽起來:“不管是委屈還是害怕都哭出來,哭出來就不難過了。”
“有我在呢,你不需要逞強。”
第46章 辦法 這里只有我,其他人看不見。……
周嘉讓攬著的腰,小心將人橫抱起來,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讓環著自己脖頸,腦袋斜靠在肩膀上。
他像哄小朋友那樣,掌心輕輕拍著:“哭吧。”
說完又把人往前藏了藏,在耳邊安地著:“這里只有我,其他人看不見。”
眼淚一顆顆落,順著白凈的側臉,流經角,暈開一抹腥咸。
被咬出一圈齒印,肩膀止不住地,溫書棠在他懷里哭了好久。
后來已經沒什麼力氣了,嗚咽聲一點點弱了下去,只是埋頭默默地掉著眼淚。
周嘉讓就這樣抱著,也陪著,一遍又一遍掉的淚,不厭其煩地告訴沒事,不管怎樣還有他在呢。
上沖鋒被浸大半,深深淺淺的淚痕疊在一起,涼滲皮向蔓延,將他心口都氤出一片酸痛。
溫書棠就是看著,其實大部分時間都堅強的,也倔的,總是怕麻煩別人,怕拖累別人,上什麼事都不說,喜歡一個人悶在心里消化。
這些他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所以能像現在這樣,痛痛快快地在他面前哭一場,他反而覺得是好事。
他當然有私心,希自己在他那里是和其他人不同的,是能展示所有緒的,是能完全卸下防備的。
走廊里很寂靜,只有他們倆輕緩的呼吸聲纏在一起。
等平復得差不多了,周嘉讓用手在眼尾了,從口袋里找出紙巾,出一張放到鼻下:“擤一下。”
溫書棠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自己來,但真的太累了,四肢像被灌了鉛那樣沉,連抬起來都做不到,只有搭在上的手指能微微蜷。
周嘉讓注意到的小作,伏在腰后的手了,繃直線放低聲音:“沒事恬恬。”
他勾很輕地笑了下,減輕的心理負擔:“和我這麼見外干嘛。”
用完的紙巾被一團,拋出扔進垃圾桶中,周嘉讓垂眸看著,看眼睛鼻尖都紅紅的,睫上漉漉地掛著淚,眉心不自覺就跟著皺起來:“好點了嗎?”
溫書棠點點頭。
“那在這等我一會好不好?很快就回來。”
沒問他要去干嘛,仍然點頭。
周嘉讓把人放到一邊,去拐角自助機那買了瓶水,又到護士站要來理瘀傷的東西,三步并兩步地回來,手臂穿過腋下,將重新抱回上。
“喝一點。”他擰開瓶蓋,喂到邊,“不然嗓子會疼。”
溫書棠這次很乖,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干邊殘留的一點水漬,周嘉讓拿出藥膏和棉簽,放在眼前晃了晃,語速緩慢有種商量的意味:“涂點藥吧恬恬。”
他做這些都是為了自己好,溫書棠明白,自然也不會蠻不講理地拒絕。
那一下打得重的,江偉誠幾乎是用了十足十的勁兒,皮本來就,平時不小心一下都明顯,何況是這麼大一個掌印。
都過去半個多小時了,紅痕不僅沒消,反而越來越顯眼,半邊臉都約約地腫了起來。
周嘉讓抿得發白,面也沉得難看,心臟像被進去一把匕首,每跳一次,都有種徹骨髓的痛。
真的很痛,痛得快要窒息。
結上下,他抑住心里的波濤洶涌:“很疼嗎?”
“疼的話就告訴我。”
泛白的瓣微張,寒涼空氣自間隙中涌,搖搖頭,嚨費力出一句沙啞的低語。
“不疼的。”
話雖這麼說,但周嘉讓手上力度依然放輕了幾分:“忍一忍。”
“都怪我不好。”他尾音發,廓線條繃得更,悔意如同翻涌而起的海嘯將他淹沒,“當時就應該把你送到樓上的。”
溫書棠噙著鼻音,否認他的自責:“不怪你,是我自己說可以的。”
涂完藥,周嘉讓撥開被冷汗黏在額前的碎發,眉宇間的鷙氣化不開,額角青筋突突在跳,沉默片刻后問:“他……經常這樣打你們嗎?”
溫書棠沒吭聲,好不容易喚醒的那點反應也消失了。
腦袋里還是的,像被人塞進一團麻,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解釋這些,更不知道怎麼告訴他自己家里的種種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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