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這天下了班，紀慈拿了一本《也是冬天，也是春天》去了住院部頂層。

這段時間，只要得空，紀慈都會去給霍敏倪讀散文書。有時恰巧到霍雨羨也在，霍雨羨便會安靜地坐在一旁，與霍敏倪一同聆聽。

霍敏倪這段時間氣要比之前好了許多，但仍面無表地保持著緘默，也不會正眼去看誰。

但后來紀慈發現，每回只要開聲朗讀之時，霍敏倪都會閉上眼睛，安安靜靜地聽，結束之前，又重新睜開眼睛，仿佛是一種不為人知的，心照不宣的默契，當然，紀慈只會佯裝不知。

霍有深推門進來時，紀慈剛好讀完了今日的最后一篇散文。

紀慈坐在雙人沙發上，霍有深走近，手了的后頸，“讀好了？”

紀慈說好了。

霍有深點點頭，在旁坐下來，“我看看，讀得是什麼書？”

紀慈將書遞過去，霍有深接過看了一眼，“是姑姑會喜歡的書。”

紀慈笑，“真的？”

霍有深也輕笑，“當我哄你呢？”

紀慈覷他一眼，“霍二公子不就是長了張巧舌如簧的？”

霍有深失笑，“紀醫生又隨意冤枉人了，我哪時候對別人巧舌如簧過？”

紀慈抬手輕推了推他胳膊，低了聲音，“霍有深，姑姑還在這兒呢，你講話稍微收斂一些。”

霍有深不以為意，往后靠了靠，懶洋洋地說，“那正好，讓姑姑評評理，紀醫生這麼不分青紅皂白地冤枉人，是不是不應該。”

“紀醫生怎麼就不分青紅皂白地冤枉人了？”霍雨羨推門進來，一手提著一只喜馬拉雅包，一手拎著一只保溫桶，看著有種說不上來的違和。

霍有深勾了勾，沒答話。

紀慈起，禮貌地喊了聲：“雨羨姐。”

霍雨羨讓坐著，隨意些，說哪兒來那麼多的禮數。

護工從消毒柜里拿來碗和勺子，從霍雨羨手里接過保溫飯盒，盛出一碗松茸海鮮粥。

“我來喂吧。”霍雨羨說。

霍敏倪胃口向來差，食量也小得離譜，有時候只吃三四口就撇開了臉，極偶爾時好不容易能多吃上幾口，卻又會全部吐出來。

“明天晚上我要飛米蘭，到時候把小喬送你那兒，后天他有個研學活，你帶著他去。”

“你這是在跟我說話？”霍有深問。

霍雨羨轉過頭看他一眼，“不然？”

“你就不問問我有沒有空？”

“問過你助理了，知道你后天沒行程。”

霍有深冷哂道：“我怎麼不知道我助理還領兩份工資。”

霍有深后來帶著紀慈先離開，霍雨羨說自己要再待一會兒。

從醫院出來時剛好接到賀景的電話，讓霍有深去他那兒涮火鍋，說就他一人，沒勁兒得很。

霍有深說自己要得先問過紀慈，賀景在電話那頭笑罵，說霍有深什麼時候這麼孬過了，連來吃頓火鍋的主意都拿不了。

霍有深只在電話那頭笑著說：“要不你找到個喜歡的我看看？”

賀景：“靠。”

后來霍有深還是帶著紀慈去了賀景那兒，是一家私人小院里的羊銅爐火鍋店，并不對外開放，只做認識的人的生意。

“這麼熱的天，你吃什麼火鍋？”霍有深替紀慈拉開椅子。

包間里雖冷氣開得低，可熱氣氤氳，大夏天的吃火鍋總還是嫌熱。

“吃火鍋還分季節呢？”

霍有深乜他一眼，“你今天怎麼一個人？”

賀景抬眸給了霍有深一個眼神，“老姚昨晚把陳玨親哥給揍了，人現在估計被他老子扣在家里挨批。”

霍有深和紀慈同時看向賀景。

霍有深蹙眉，“怎麼回事？”

賀景放下筷箸，“至在我看來，這事兒不賴人陳玨親哥，也不賴老姚。”

霍有深耳朵聽著，手上給紀慈涮著羊。

“當哥的總歸寶貝自己家妹妹，姚益對陳玨不冷不熱的態度，陳玨哥怕早就對姚益不滿了。昨晚兩家一起吃飯，陳玨親哥喝得高了點，扯著姚益的領說要不是自家妹妹堅持要嫁，就姚益那樣的態度，他是真一萬個不愿意。”

說到這兒，賀景從桌上的煙盒里出一煙，剛想咬上。

霍有深給了他一記眼刀。

“。”賀景從里取下煙，起說：“我出去，總行了吧？”

“把話說完了再出去。”

賀景指間擎著跟未點燃的煙，也就真的站那兒，“陳玨那哥后來提到了姚益從前那個宋琪。”賀景睨了紀慈一眼，繼續說：“怎麼說的我也不說了，總之把人說得太難聽，姚益揮手就朝他臉上砸了一拳。”

霍有深起說自己也出去煙。

賀景給霍有深點了煙，才給自己點上，吁出一口，聲音得低，“我瞧著姚益是還沒放下那個宋琪。你不知道，他好幾次往南城跑。”

霍有深撣了撣煙灰，“那總歸也是他自己的事。”

“只是這麼一鬧，不知道姚益和陳家的這門親事，還作不作數。”賀景說。

霍有深很輕地笑了一下，“作不得數才遂了他的意。”

霍有深和賀景回到包間后再沒提起這個話題，紀慈始終安靜地低頭吃東西，吃飽了也不話，就安靜地坐在旁邊聽他們聊生意上的那些事。

霍有深沒喝酒，來回都是自己開的車，他了紀慈的手心，“影響心了？”

紀慈轉過臉看向霍有深，車外的影過擋風玻璃影影綽綽地打在的側臉，“沒有。”

霍有深“嗯”一聲，說：“那就好。”

紀慈說：“其實宋琪不是那種人。”

雖然紀慈知道，清者自清，無需刻意辯解的道理，但在霍有深這兒，還是想為宋琪正名。

霍有深笑了笑，“你覺得，我認為是哪種人？出來撈的？”

紀慈愣了愣。

“既然是你紀慈認定的朋友，不管外界怎麼看待，我都只信你說的，你說好那就是好，你說不好那便不好。懂嗎？”

紀慈只覺得鼻尖泛酸，傾過去親霍有深的側臉，“霍有深，你怎麼會這麼好。”

霍有深一副無賴語氣，“紀醫生，我還在開車呢，就這麼迫不及待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