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營中已經收整的差不多了。

能帶走的尸都已經收整好了，帶不走的也給他們再安靜的地方立了墓碑。

葛凝玉將一盅清酒灑在這些墓碑的面前，雙手合十，默默禱告著。

此時的溫景淵站在的后，打量著的影，恍然間也到許多的無奈。他這是第一次經歷這種戰場，這覺，與在宮中殺人的覺截然不同。

溫景淵緩緩開口道，“落葉歸，等回到京中，鄙人會請求圣上將這些未能回家的人帶回去。”

“不必了。”葛凝玉沉著臉，“這些人，要麼是失蹤連尸首都找不到的人，要麼，就是支離破碎連個完整都拼湊不好的人，沒必要再周折往返一趟。”

“多謝溫大人好意，只是這是每次都會發生的事，本將……已經習慣了。”葛凝玉又嘆了口氣，語氣依舊平淡，“還有，他們……不是廢。”

溫景淵雙眸一怔，“廢”兩個字在他腦海中晃過，是了，他貌似不止說過一次葛凝玉麾下的人是廢，此番親經歷，不到一愧疚。

溫景淵垂眸，朝著他微微一揖，“先前是鄙人不對，鄙人收回先前的話。”

葛凝玉的確很在意溫景淵先前說的話，這次親驗一次也好，不過話說回來，自己最早之前也總是拿溫景淵的出去折辱他，倒是后來，便不再說了……

回眸，看著溫景淵這番赤誠的模樣，回應道，“本將先前也有不對的地方，還溫大人海涵。”

溫景淵收起了禮數，沖著彎了笑，“當然。”

潔白的雪花伴著的月悄聲落在在二人的上，葛凝玉在這里帶了多久，溫景淵便在后陪了多久。

葛凝玉向后撇了撇眼神，發覺溫景淵正靠在一顆枯樹旁休息。收回了神，開口問道，“這麼晚了，溫大人不回去歇息麼？”

倒不膈應溫景淵在這里，每每這種時候，都喜歡一個人坐在這些犧牲的將士墳前，為他們守夜。

溫景淵了睫，緩緩睜開眼，倒是沉默了許久。

葛凝玉垂著眸子，可倏然一陣，覺到后的那溫暖，轉眼，便是溫景淵那張半睡半醒的臉。

“溫景淵？”葛凝玉有些詫異，不知道溫景淵為何要這麼做。

溫景淵松開了手，沖他擺了擺手，“天寒地凍，將軍可要當心子。”

溫景淵說罷，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你等等……”

葛凝玉出手，想要喊住他離去的影，可……不遠的羽淺抱著一件披風急急忙忙向溫景淵跑了過來。

沉了沉眸，算了……

——

溫景淵謝絕了羽淺的好意，這番景象倒是被祁離寧裝個正著。

他一眼便發現了溫景淵上的狐裘不見了，又看向遠方，竟是在的上。祁離寧沉了沉眸準備離開，可他的這番神被溫景淵見了個正著。

“祁副將。”

祁離寧一怔，副將？溫景淵幾乎從來沒有如此稱呼過他。他轉朝著他敷衍了一個禮數，“溫大人喚下屬有何事？”

溫景淵推開了前的羽淺，告誡先回去休息，隨后他轉向祁離寧道，“鄙人想要與副將一同小酌兩杯，不知副將一會兒可有空？”

祁離寧看著溫景淵那副靨面，不自主的警惕起來。

“重要的事下屬做不了主，還是等明日將軍一起比較妥善。”

“鄙人要找的人是你，與你談的也是關于將軍的事。”溫景淵勾了勾角，“副將是將軍的親人，想來不想讓將軍敗名裂，到時候連帶著葛家一同遭罪吧。”

祁離寧微微擰眉，思索了片刻。

“大人，請。”

——

一轉眼，走走停停變過了十日，整隊的人馬已經在回京的路上。

凌禮也醒了過來，啟程的那早就醒了，也查看過了，命無礙，只是子沒有之前那麼好罷了，想來是先前那濃煙吸的過多，也只能等回到京中再去看大夫了。

自從啟程那日，便沒在跟溫景淵流過一句話，可晚上歇息還是在他這里歇息。

舟車勞頓，先前沒能休息好，這些天睡的格外踏實，每每都是沾到枕上就睡，也是沒多時間搭話的。

但想來不說話也好，這些時候每每見到溫景淵的那張臉，都會想起那晚的事……

向后撇了撇視線，溫景淵這些天都與司馬蘇遠呆在一起，就連羽淺，好像也總是粘黏在溫景淵的邊。

“前面便是麓山，可要休息？”祁離寧過來問著的意思。

葛凝玉向前看了看連綿的山脈，隨后點了點頭。

“回來的時候走得快些，路程走了一半有余，這次便多休息一些時日，趕在年關前到京中便好。”

祁離寧問道，“我們要不要順道去看看老夫人？”

“祖母麼……”葛凝玉垂了垂眸，又想到了祖母走之前做的那件事，許是無奈。

嘆了口氣，“不了，先回去安頓朝堂上的事，等年過年的時候，我再去看也不遲。”

到了麓山腳下，眾人紛紛安營扎寨，眾人都很高興，畢竟將軍說比之前休息的時間要多一些。

可葛凝玉這麼吩咐不單單是為了下面人的，也是想趁著這次機會，到麓山上面瞧一瞧，畢竟那里或許會半蓮湯缺失的那位草藥。

收正好已經臨近黃昏，眾人都些許疲憊，早早的便都回到帳子里面休息。

而，趁著黃昏，換了干練的裳，與離寧知會了一聲便獨自上了山。

溫景淵此時正在外面與司馬蘇遠喝著酒，可還沒杯，溫景淵便扔下酒盅，隨便找了個借口悄然離去。

這上山的路還真不好走，灌木叢生，滿是荊棘，一不小心到就會被劃的滿是傷痕，更是連一條像樣的路都沒有。

不過，掃了一眼一旁的植，當真都是些藥材。順手斬斷了兩帶在上，這是些止的藥材，以備不時之需。

半蓮湯的藥材缺的是一種罕見的蘑菇，這倒是麻煩的很，要去山的那邊找，好歹得費一會兒力。

正想著這件事，思緒走了神，腳下不小心踩空了，毫沒有準備的便要摔下去。

完蛋了！葛凝玉心恍過一陣害怕，這若是摔在山路上，會搭上命。

眼見著要摔個狗啃泥，的子沒法做出反應。

此時，腰間過來一只手，猛地一用力便將往回拉了過來，隨后撞在一膛上……

“啊——”

葛凝玉大了一聲，心中頓時也緩緩松了口氣。

本以為是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撞見了好心人救了，可一抬眸，看到的是那張悉的面容，的臉頰瞬間瀲滟出一抹微紅。

有些尷尬，“溫、溫景淵……你怎麼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