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蘇蘇下意識抿了抿有些刺痛的，回復：【沒有】。

待薄君屹下樓后，在洗手間又待了十多分鐘才出來。

鏡中的自己眼眶泛紅，瓣因為過度拭而微微腫起。

深吸一口氣，用冷水拍了拍臉，才拖著虛浮的腳步走向餐廳。

林姨正將熱氣騰騰的菜肴擺上桌，見來了，慈地笑了笑："蘇蘇小姐快坐，今天的湯特意熬得清淡些，應該合你胃口。"

黎蘇蘇出一蒼白的笑，“謝謝林姨。”

說完，垂眸在薄君屹對面坐下。

薄君屹放下手機，目在臉上逡巡："臉怎麼這麼難看？"

"剛才...吐得厲害，把眼淚都嗆出來了。"低頭避開他探究的視線，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林姨在一旁輕嘆："人懷孕真是不容易。"

薄君屹眸一沉，轉頭問道："有什麼止吐的辦法？"

"除了飲食調理，最重要的是保持心愉悅。"林姨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黎蘇蘇。

餐桌上，薄君屹不斷往碗里夾菜："以后有什麼事都要告訴我，不管是學校還是家里的事，明白嗎？"

黎蘇蘇點點頭，強撐起一個笑容："放心吧，我會的。醫生說孕吐過了前三個月就會好的。"

可食不知味，勉強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

薄君屹索端起粥碗，要一勺勺喂。

“我自己來。”黎蘇蘇連忙接過湯匙，認真喝粥。

飯畢，剛端上餐后甜點，溫念姝打來電話。

薄君屹走到一旁接聽，黎蘇蘇約聽到"雙胞胎"、"不能同房"等字眼。

趁機回到臥室，沖了個熱水澡，躺在床上平復著糟糕的緒。

這時， 手機屏幕亮起，熱搜上#薄君屹攜神子現#的標題刺痛的眼睛。

鼓起勇氣去找薄君屹，推門卻見他正背對著門口挑選服。

男人壯的背線條分明，黎蘇蘇慌忙別過臉："你、你先換服..."

薄君屹一把拉住逃的人："跑什麼？"

他從容地穿上買的黑襯衫，布料合著他拔的形。

"好看嗎？"他挑眉問道。

黎蘇蘇紅著臉："服還是人？"

"你說呢？"

"都好看。"

薄君屹滿意地勾起角，這才注意到手中的手機："找我什麼事？"

黎蘇蘇將手機屏幕轉向他，指尖微微發："薄君屹，你上熱搜了...…會不會對你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薄君屹只掃了一眼，便將手機擱在一旁。

他修長的手指抬起的下，迫使直視自己的眼睛："不用管，等明天領了證再說。"

黎蘇蘇的睫輕，想起父親那通電話，聲音越發輕："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我怕你以后會后悔..."

"后悔？"薄君屹低笑一聲，拇指過泛紅的眼尾，"我的人生字典里，從來沒有這兩個字。"

窗外的月灑進來，為他深邃的廓鍍上一層銀邊。他俯靠近，氣息灼熱："不管你的家庭如何，我要的只是你這個人。"

黎蘇蘇的指尖無意識地揪住他的襯衫下擺，布料在掌心皺一團。

"你那些麻煩，"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在我看來本不值一提。"

溫熱的手掌覆上冰涼的手背，"我有能力解決一切。相信我，可以嗎？"

黎蘇蘇著他眼底的篤定，輕輕點頭。

可父親那些骯臟的話語仍在腦海中盤旋，最終，還是沒有勇氣說出口。

薄君屹似乎察覺到的猶豫，突然將攬懷中。

他的心跳聲過膛傳來，沉穩有力："明天九點，我們準時出發。"

這句話像是一個承諾，又像是一把利刃，斬斷所有退路。

黎蘇蘇閉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溺在這個溫暖的懷抱里，鼻尖縈繞著他上淡淡的雪松香氣。

仰頭看他一不茍的著裝，不由輕聲問道："你穿戴這麼整齊，要出門？"

薄君屹修長的手指將鬢邊的碎發別到耳后："嗯，秦照生日，去個面就回來。"他的拇指在耳垂上挲了一下，"在家乖乖等我。"

"好。"黎蘇蘇乖巧地點頭，指尖無意識地平他襯衫上并不存在的褶皺，"路上開車慢點。"

轉要走，卻被薄君屹扣住手腕拽了回來。男人低頭索吻，這個吻又輕又快，卻在分開時故意在下上輕咬了一下。

"薄君屹！"黎蘇蘇紅著臉推他，卻被他直接打橫抱起。

直到將妥帖地安置在臥室床上，薄君屹才直起整理袖口。

黎蘇蘇揪著被角，小聲叮囑："別喝太多，對不好。"

薄君作一頓，眼底浮現笑意："我們蘇蘇都學會關心我了？"

他故意俯湊近，"再說一遍，我錄下來當鈴聲。"

黎蘇蘇得抓起枕頭砸他："你快走吧！"

薄君屹接住枕頭，順勢在額頭上又落下一吻。

走到門口時，他突然回頭："十點前回來。"

“嗯。”

房門輕輕關上，黎蘇蘇著發燙的額頭，角不自覺揚起。

只是，黎明海那些惡心的話不停盤旋在腦海。

忽地想到什麼，猶豫片刻，撥通了母親的電話號碼。

"死丫頭！"電話剛接通，周彩英尖利的聲音就刺破耳，"你還知道往家里打電話？家里窮得都快揭不開鍋了，你也不知道轉點錢！"

黎蘇蘇指尖掐進掌心："我...手里錢也不多。"

"有多轉給我多！"周彩英的聲音混雜著麻將撞的聲響，"你爸那個殺千刀的，把家里最后八千斤玉米都賤賣了！"說到激突然咳嗽起來，"你要是敢給他一分錢，我就——"

"怎麼樣了？"黎蘇蘇打斷，聲音輕得像羽。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只剩重的息聲。過了許久，周彩英才啞著嗓子說："肺癌晚期，手費四萬八。"

冷笑一聲，"你大伯他們都說治不了，就剩我這個冤大頭..."

黎蘇蘇著窗外搖曳的樹影，想起佝僂著腰給煮紅糖水的模樣。

冰涼的淚到角，帶著咸的味道："我先轉三千，剩下的兩萬我再借借..."

"隨便你！"周彩英突然提高音量，"反正那老不死的年輕時也沒磋磨我！"

背景音里傳來牌友催促出牌的嚷。

通話戛然而止。黎蘇蘇保持著握手機的姿勢，直到屏幕徹底暗下去。

月照在抖的睫上，映出眼底破碎的。

緩緩起，月在后拖出一道纖長的影子。走到帽間，從背包最里層的暗袋中取出那張燙金銀行卡——這是薄母上周塞給的"零花錢"。

指尖挲著卡片邊緣凸起的家徽紋路，金屬的涼意滲進皮。

"這是阿姨給你的見面禮，別推辭。"薄母當時溫的話語猶在耳邊。

窗外突然刮過一陣風，吹得窗簾沙沙作響，像極了咳嗽時的息聲。

想起十二歲那年，把賣蛋的錢塞進書包："蘇蘇拿著，別讓你爸看見。"

銀行卡在掌心漸漸發燙。

黎蘇蘇突然想起薄君屹說"你那些麻煩不值一提"時，眼底灼人的篤定。可越是如此，越不能...

手機突然震，醫院催費短信刺眼簾：【周蘭家屬請速繳手押金】。

那個永遠直腰板的老教師，如今在病床上被登記為"周蘭"。

黎蘇蘇猛地攥銀行卡，指甲在卡面刮出細微的劃痕。

等林姨房里的燈熄滅后，黎蘇蘇披了件外套，輕手輕腳地下樓。穿過車水馬龍的街道，走進24小時自助銀行，將那張燙金的銀行卡取款機。

當屏幕顯示余額時，黎蘇蘇倒吸一口涼氣——五百萬。

下意識地回頭張，生怕被人看見。

手指微微發抖地輸金額，最終只取了三萬。

沒有轉給母親，而是直接打給了姑姑。

電話里，姑姑的聲音著疲憊："蘇蘇？怎麼這麼晚..."

"的手不能拖，"黎蘇蘇低聲音，"錢我已經轉過去了，您明天一早就去辦手續。"

姑姑沉默一會兒，“蘇蘇，你哪來的錢？”

黎蘇蘇平靜道：“找室友借的，以后慢慢還，治病要。”

“蘇蘇，等緩過這陣子，姑姑幫你把錢還了，”

“你也不容易的姑姑，不用心，我自己可以應付。”

“好孩子。”姑姑沉默了一會兒，忍不住嘆氣，"你什麼時候回來看看？你總念叨你..."

黎蘇蘇嚨發："最近...考試多，等忙完這陣子。"

掛斷電話，剛走出銀行，一輛黑奔馳緩緩停在面前。車窗降下，周淮序的臉了出來："蘇蘇？"

副駕駛坐著一位氣質優雅的人，約莫三十歲上下，正饒有興趣地打量著。

"別誤會，"周淮序輕笑，"我姐。"

黎蘇蘇禮貌地點頭："您好。"

薄思妤挑了挑眉，心想這姑娘確實漂亮，難怪能讓自家表弟惦記。

故意調侃："要不，帶著學妹一起去？反正多一個不多。"

周淮序看向黎蘇蘇："倒也不是不可以。"

"不了，我還有事..."黎蘇蘇后退半步。

薄思妤卻推開車門，親熱地拉住的手："小妹，就當陪姐姐聊會天，一個小時就送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