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煒頓時噤聲，過了幾秒想想不對。

“可是……可是這況看起來有點危險，”莊煒指了指屏幕，皺眉低聲道：“我媽是醫生，您看最后兩秒，這個生最后咳得那兩聲，是嗆住了嘛，但是聲音不太對勁……如果骨骨折導致氣、就麻煩了。”

“要我說，您還是跟小裴講下吧，那邊聯系上他，至會讓他們倆通個電話吧，他們肯定抓人也不可能是為了打給我們看嘛，肯定是想換點條件。”

程風致越過他肩膀看去，嗯了一聲，淡淡道：“你說得對。裴云闕剛好睡醒了，離我們還有十米。你跟他說。”

莊煒絕地張圓了。

“說什麼？”

一道懶散悅耳的男聲從莊煒背后傳來。

“你怎麼來了？不是下周三收網嗎？你好閑啊。”

裴云闕看見程風致，拉臂膀的作一頓，下意識皺了皺眉，話鋒一轉，頓時有些風測測：“你不要跟我說，時間又拉長了。”

程風致看向走廊窗外，沒接腔。

莊煒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不、不是的，你別誤會啊弟弟，人肯定沒事的——”

裴云闕半開玩笑的神淡了下去。

程風致猛地回頭瞪了他一眼。

莊煒：“我的意思是，人肯定有事的，法網恢恢疏而不，他逃不出我們林局和程隊的手掌心，其他地方要提前一天收……”

裴云闕平靜地看著他。

莊煒能理解一點為什麼程風致要把這個差事推給他干了。

裴云闕這些天一直都是話事技牛的代名詞，效率高到可怕，臉還這麼逆天，他們科長親自來問這壯丁從哪抓來的，拳掌準備未來搶人的。

裴云闕從沒有這樣過。

就像無邊草原上的猛突然停下，因為閃電正撕裂整片天空，而它隨時準備與天同歸于盡。這種讓人背脊發冷的氣場，幾乎凍住了周遭空氣，讓莊煒恨不得立刻腳底抹油從窗戶逃命跑路。

裴云闕抬眼看向程風致，只說了兩個字。

“廖宋。”

不是問號結尾。

程風致短暫沉默一兩秒：“對不起。”

裴云闕眉頭也沒一下，視線轉一圈，盯住莊煒手上橫放的手機，還是黑屏狀態。他朝莊煒攤開掌心。

莊煒無助地捉了機，他忽然覺得程風致的決定還是很對的。

努力有了結果再告訴他比較好吧——

裴云闕直接把手機出來，撥開屏幕，頭也不抬：“碼。”

莊煒：“呃……”

裴云闕抬起上目線掃了莊煒一眼，黑眸里無波無瀾，再垂下眼，沒有二十秒，試出了開機六位數碼。

開屏的瞬間，停在一個令人不適的畫面。

也是剛才莊煒指出的，因為骨折有可能造氣，從頭到尾這也是唯一一個神較為清晰的鏡頭——清晰的痛苦。在試圖呼吸，卻不得其法。

莊煒有點后悔了，他們剛才研究完視頻怎麼就沒退出呢。

裴云闕頓了兩秒，把視頻從結尾拉回了開頭，從第一秒開始播放。

莊煒覺得他二十八年的人生都沒這一百秒漫長。

他已經不敢看裴云闕的表了，只能無助地看向程風致。

結果程風致反倒了最鎮定的一個人。

也是，莊煒剛才聽他不用拉進度條，都能清晰指出所有要細細排查的點，大概就能猜到了。

程隊看了不知道多遍了。

程風致：“莊煒，你先回去吧。”

莊煒正左右為難的時候，這個視頻也播完了。

一聲極細微的聲響，他能聽出這是手機被按到黑屏的那聲。

下一秒，那個手機穿破風聲，砸上了程風致的前額，力道之大，莊煒甚至有程隊會當場腦震的錯覺。

程風致沒躲，很快順延而下。莊煒趕忙拿紙巾要幫他，被程風致按住手臂推開。

“姓程的。”

裴云闕輕聲道：“你自己怎麼看？你覺得你像人嗎。”

話說完，他一眼都沒有再看程風致，著他的肩頭而過。

程風致轉了他，開口有些艱：“你——不用電腦？是，知道地址方位？”

裴云闕沒理他，消失在電梯口。

程風致拿手摁了摁被砸破的地方，大步跟上。

莊煒有些懵：“程隊，你們可別兩個人去啊，找副隊派人手啊——！”

程風致擺擺手，扔下一句：“我剛剛囑咐你的，你趕去，有什麼消息、人員資料立馬傳我！”

他不得不承認，他是擔心。

擔心裴云闕瘋起來會把一切毀于一旦，他不繼續幫忙是最好的結果，如果他要做其他的呢？哪怕只是分神，不小心把魚從網眼里放走了。現在抓到廖宋的人是幕后姓尚的中年男人，算是家養的一條狗，但是給那條大魚做了二十年事了，滴水不、極其狡猾的一個人，縱裴氏他也出了不力。裴云闕一個月前潛進了尚茗的私人電腦，到了足以讓他主子死四百個來回的證據。那份文件得罪的不只是法條，還得罪了一個大魚也惹不起的更高位置的人。

程風致看到的那個當下想了很多，回過神來，卻又愣住了。

他什麼都想了，好像沒有第一時間想到廖宋。

而裴云闕正相反。

他只想。

對各方人馬來說，那都是極度混漫長的三天，挨了兩槍的程風致和最后在高速公路上被抓的書記商家良應該是其中最忙的兩位。

但對廖宋來說不是的，的時間從某一秒開始就陷了停滯。最后一次有一意識，是從那里出去天大亮的瞬間。實際上疼痛的覺到最后變得若有似無，趨于麻木，最麻煩的骨折讓幾乎不上氣，但也被那個中年人及時理了，也就沒死。

廖宋能看出來，這個人也只是強裝著，他的上級幾天不聯系他，他已經慌神了。本來準備把解決在這再跑路的，但運氣好，警察及時趕到。

……雖然沒親眼看到，但總歸是有人來了。把從那邊陣營中搶了過來。

對，搶。

也不知道為什麼記憶中留下了這樣的印象，其實兩邊起沒起沖突，怎麼解決得誰輸誰贏都沒有半點能力記住了。

或者說，是實在沒力氣站住了，連張開眼皮的力氣也沒有。

。而且吵，好吵。大概是又來了一批人。

這是對外部世界最后的印象。

然后就是很奇怪的知覺。墜黑暗，本來是怕黑的，但是這無垠的暗仿佛能將包裹住一樣，就漂浮在大朵涌的云層上，自己也變了道影子融進其中。所有人會擁有的，痛苦、喜悅、傷心、憤怒、難過，都離很遠。廖宋好像能看見那些緒在空中飄浮，與它們之間仿佛隔著風雨薄霧，誰也挨不著誰。

真好啊。

這段時間快要被那些緒消耗殆盡了。閉上眼，或是睜開眼，總是有道人影。他把的心投在跳躍的火焰中煎熬。

廖宋不算是太脆弱的人，只是無法從中掙了。

騙了那個中年男人。說他們之間[橫豎那麼短的緣分]，好像絕對不會陷足其中。

可做不到，只想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