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點是奇怪的，裴云闕這高，隨便就能把擁個滿懷。但真正擁抱時，似乎才是那個被依賴的人。的肩膀在這里，他的世界就落在這里，重擔隨著呼吸一并卸了下來。

廖宋手去夠他的頭，在的后腦勺上輕了，真是用上了哄小孩的耐心，說好啦，聲音輕不可聞，但他能聽清。

“我們要走到前面一點的地方去打車了，你家和我家兩個方向，先把你送回去。”

廖宋一邊擁著他，一邊手機已經練翻到了打車頁面。

他們確實還是各回各家，各找各——

忘了，沒媽，但還是得各回各家的狀態。

裴云闕是不想，但是他一時間也找不到好借口，廖宋之前簽的合同的確到期了。廖宋這個人，雖然吃不吃，但底線之上一步也不會退讓，這點他也是清楚的。

“找個地方再休息下吧，”裴云闕勾住手腕，用鼻尖蹭了蹭的，跟小狗一樣，帶著點低聲下氣的哀求，“哪都行，多待會兒。”

“你瘋了，明天不上班了？”

廖宋嘆了口氣：“你以為你跟別人一樣，做五休二嗎？”

高不勝寒，多雙眼睛盯在那里，他要吸收的東西太多，不說周末了，那群人恨不得他凌晨也隨隨到。

——因為廖宋經常半夜損失睡眠，被男朋友從被窩里挖出來語音，他這邊同說著話，公事手機時不時會響起。

最近工作空窗期，白天能補覺，裴云闕過兩個小時，洗把臉就可以出門了。

廖宋也深刻會到，跟當媽還是有點區別的。

區別就是，家長可以隨時把鬧玩的孩子拖走，理療師也可以隨時嚴厲地拒絕不當請求，不行。

廖宋找了個清吧，給他點了杯eye of the hurricane，酒度低，朗姆酒基酒加菠蘿、百香果糖水，又了份松薯條和芝士蛋糕。

他們找的是最靠里面的位置，裴云闕仰頭靠著沙發座，垂著眸，就著極暗的燈，目不轉睛地看著對面。

點東西時，眼睛抬起來看著酒保，聽得也認真，眼神清凌中帶著三分笑意，因為對方推薦餐食時開了個小玩笑，翹的鼻尖也隨著笑意微皺，小一樣。

裴云闕忽然前傾，握住放在桌上的右手，用指尖輕劃了劃掌心。

廖宋：“哎——別鬧。”

想掙開他，裴云闕才不放，低頭在掌心玩得認真極了。

酒保早注意到對面這位客人，心里都盤算起來，這要是沒事來他們店里兜一圈，以后跟隔壁搶生意都能方便不，就笑著順勢問了：“是您男朋友啊？”

真帥啊。

廖宋笑意加深：“啊，不是，我弟弟，腦子……”

食指在太上輕轉了圈，挑眉：“有點那個，最近剛出來，我帶他兜兜風，散散步，有利于恢復。”

裴云闕低聲笑了笑，沒說話。

酒保愣了下，啊了一聲，頗為憾道：“真不容易——不好意思啊。”

廖宋擺手，有些嘆息：“沒事沒事，大家都不容易。”

的酒上來以后，裴云闕撐著下，盯著懶懶勾：“姐姐，你的酒看著不錯，給我嘗嘗麼？”

廖宋給自己點了杯白的，名字也有趣，the one，是白酒搭著桂花和檸檬的香氣。

手一撈酒杯，往椅背深仰了仰，自己先喝了半杯下去：“不給。”

廖宋拒絕得很干脆。

裴云闕喝了口自己的，眼神半分也沒從上挪開過。

“哎，裴云闕，”廖宋把手中酒杯忽然往桌上一擱，發出清脆響聲，微抬了下，示意他看那半杯酒，嗓音微啞，似乎有點微醺的勁了，“你看是不是了。”

沒等他接腔，自顧自道：“事就是這樣的，你越往前走，人越，你裝的事兒越多。都裝在這兒呢。”

廖宋點了點口。

旋即很輕地笑了，角上揚：“對了，你答應我一件事。”

看著他，這次要等他回應。

裴云闕聲線淡靜：“你說。”

“無論你覺得擔子有多重，都別跟它捆在一起。捆一起了，容易一起掉下去。”

清吧其實也吵，人們好像有無數話要跟對方傾倒，心事與不必在這樣暗的燈里繼續瞞，廖宋很容易就錯過他的回答，因為那回答輕的像個幻覺。

連眼神也閃爍，在幽幽的燈火里涌著看不清的緒。

好。

他說。

廖宋的笑淡了些，聲音也低下去：“人跟人之間的關系，有時候就跟火一樣，亮一時，滅一時。我能跟你保證。”

廖宋手肘撐著桌子，突然往前探了探，很近地進他眼睛，幾乎是用氣音在說話。

“裴云闕，無論什麼時候，你都可以來找我要顆糖。”

-

這天晚上，裴云闕終于還是把沒喝到的酒嘗了。

客廳的地燈一直開著，他把在鏡子前弄，清楚地看著燈如何從的黑發到腰際，那剪影也照在了墻上，影影綽綽。

是夾著桂花香味的辛辣味，還有一甜，就在舌尖。

他每次都盡力讓盡興，今天卻要把往死里折磨。全陷在沸騰火中，腰肢每被他往后面帶一下，力度就更強一些。

最要命的是，他邊做邊在耳邊輕聲著。

——姐姐。

在某一瞬間，的心忽然被一種緒盈滿了。就像正站在夜里的海邊踏浪，大海連著天際線，明明什麼都看不清，但因為在那秒里，聽到汐涌、見星月高掛，而覺得自己被宇宙溫地包裹了起來。

是那樣的覺。

廖宋咬著，忍住的沖，卻聽見他喃喃的低語，分貝那麼低，卻驚濤駭浪般撞進耳朵。

我好想你。

他說。

你就在眼前，還是想你。

沒有任何距離，還是想你。

用右手捂了捂眼睛，被他很快拿下來，隨之覆上來的是一個輕吻。

也就是這時，廖宋好像能原諒這混蛋的世界一秒了。

屬于痛的孤獨的所有爛牌，被重新洗了牌桌。

手里，開始握住一張獨一無二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