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大門，祁年的脊背都一直得格外直。

等確定靳傾舟看不到了，他才長長松了口氣，肩頸出一疲憊來。

剛才的電話是夏打來的，先是跟他道歉，接著說了婚事恐怕要作廢的意思。

夏家給出了補償，只要求他別把夏晚照懷孕的事說出去。

祁年不是那種對輕賤的人，知道夏晚照這件事過于敏，自然沒有多的意思。

只是想到夏晚照跟歲歲相時親和自然的樣子，心里忍不住生出一空落落的緒。

他走到拐角的涼，想了想，還是給夏晚照打了電話過去。

夏晚照正準備午睡，聽到電話聲也沒看來電提示，直接接了起來：“喂？”

“在睡覺？”

夏晚照睜開眼從床上坐起來，看了一眼屏幕：“祁年？”

“是我。”

夏晚照想到靳傾舟說要跟祁年聊聊的事，聲音里多了些張：“靳傾舟去找你了？他怎麼你了？”

祁年低笑：“怎麼，怕他欺負我？”

“不是，我就是怕他發瘋……”

祁年嘆氣：“他沒這麼我，只是……你大堂哥夏局給我打電話，說我們的婚事作廢了。”

夏晚照一愣，接著就是沉默。

心里其實已經做好了婚事作廢的打算。

夏晚照知道自己跟靳傾舟沒有可能，也沒打算跟他在一起。

但是靳傾舟的胡攪蠻纏，讓夏晚照意識到一件事。

雖然與祁年是看上去公平的易，但說到底，還是利用了權勢欺負祁年。

這對祁年來說不公平。

幫助祁年平步青云或許有可能。

但夏家絕不會為了他徇私枉法，所以祁年升職的前提一定是他值得。

但是肚子里的孩子，卻是一份一輩子的責任，是永遠的定時炸彈。

不能把自己犯的錯與祁年應得的晉升掛鉤，這是對他的不尊重，也是對自己的貶低。

心里做好了準備，但夏晚照還沒來得及跟家里說。

此時聽到祁年說大哥已經替做出了決定，夏晚照一邊覺得尷尬氣憤，同時又有些難。

家里人太了解了。

這讓無地自容。

祁年：“我想問問你是怎麼想的。”

“我……”夏晚照一張，眼淚掉下來，哽咽的聲音本擋不住。

趕手捂住。

祁年聽到的聲音，趕道：“別哭別哭啊，我就是問問，你別哭。”

“對不起，我忍不住……”夏晚照手抹了抹眼淚，“抱歉抱歉，你等我，等我一分鐘。”

“好，多久我都等。”祁年連忙道。

夏晚照拉過被子捂住臉，悶著聲音大喊了幾聲，才覺得沒那麼難了。

將被子扔到一邊，甕聲甕氣：“好了。”

祁年：“你慢慢說，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聊聊。”

夏晚照：“祁年，對不起。我……我也是剛剛意識到，這易不公平。

我的家人我了解，他們不會為了你犯原則錯誤。如果你不好，他們不會幫你晉升，如果他們幫你晉升，那一定是你值得、你應得的。

但是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不是你的錯誤，不是你的責任。可是一旦你跟我結婚，這個孩子會跟隨你一輩子。”

祁年：“我很喜歡孩子，你看歲歲應該也知道，我還是很會養孩子的。”

“不一樣，”夏晚照的眼淚又流出來，“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該存在。因為我的私心才把它留了這麼久，其實，把它做掉才是一勞永逸、正確的做法，對嗎？”

祁年沒想到夏晚照居然這麼想：“可你很它。”

“那是我太狹隘。”夏晚照深吸一口氣，“既然決定斬斷跟靳傾舟的關系，我就該大膽一點，決絕一點。

喜歡孩子，我該去找一個我的人，跟他生下一個被期待的小生命。而不是揣著一個不被祝福的孩子，拖累一個好人一輩子。”

祁年苦笑：“我這是被發好人卡了？”

夏晚照：“你是好人。”

祁年想了想：“晚照，我尊重你的決定。但是我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可不可以聽一聽？”

“嗯。”

“我今天給你打電話，是因為我舍不得你。”

夏晚照一愣。

“或許這話你聽起來很假，但是我說的是實話。歲歲的媽媽去世快十年了，我一直以為自己忘不掉，并且未來很長時間都不會忘記。

但是看到你跟歲歲的相，知道你多期待肚子里孩子的降生，并且為了這個孩子愿意付出多……

我是個很多愁善的人，但是看到你的時候，我為你難過，為你高興，為你不值。知道跟我結婚能幫你度過難關，我很開心。

剛才夏局打電話給我，說婚禮作廢。我心里覺到憾，不舍。如果可以，我希婚禮繼續，跟你一起養育一個新生命。

當然，你說想把孩子流掉，我也支持你。這是你的權利，你有權利對生育說No。但是如果可以，我希我們的婚事能繼續。”

夏晚照張大，沒想到看上去老氣橫秋的祁年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他這是……在求吧？

夏晚照想笑，又想哭。

說完，祁年松了口氣：“抱歉，上次表白還是對歲歲媽媽說的，都是二十年前了。可能說得……不太好。”

“不，你說得很好，”夏晚照深吸一口氣，“只是，我很抱歉。”

祁年嘆氣：“好吧，那……希我們以后還能做朋友。”

夏晚照應聲：“我很喜歡歲歲，以后……會多去看他的。”

“多謝。”

掛了電話，夏晚照抱著枕頭發呆，心里有些悵然若失。

原來也不是一無是。

即使懷著別人的孩子，依舊能得到真心。

又了小腹。

所以不用怕，這只是一次錯誤。以后會遇到更好的人，遇到一個值得的人，生下被期待的孩子。

隨即又想到堂哥幫自己解除婚約的事，夏晚照趕起下樓。

老爺子又去上班了，家里只有和嫂子們。

夏晚照不確定們知不知道自己懷孕的事，沒敢多說，直接去了單位。

到頂層的時候，夏剛開完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