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苒在這時候，輕輕咳嗽了一聲。

原意是想打破僵局，和謝知衍盡快離開。

卻沒想到，謝知衍立刻就配合地笑了起來。

他沖陸霆淵笑，笑容溫和卻帶著疏離：“陸總，我師妹不剩酒力，我帶外面醒醒酒，不介意吧？”

陸霆淵垂在側的手微微收，眼神沉了幾分。

“陸總？”謝知衍語氣不不慢，“麻煩，讓讓？”

陸霆淵眼底的緒終于有了波：“好。”

他讓開了路。

在兩人經過時，還是忍不住說了聲，“你喝點酒，別傻乎乎的，誰給你敬酒都喝。”

紀清苒怔了一下，抿了抿，和他說了句：“知道了。”

謝知衍眉梢一挑，笑意依舊溫和。

什麼也沒有說。

只是在紀清苒看不見的地方，眼中飛快閃過一煩躁。

他帶紀清苒去了臺，這里要安靜許多。

坐在藤椅上，靠著背，閉著眼歇息。

謝知衍站在一旁，目不聲地落在蒼白的臉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手機一震，一通視頻電話彈了出來。

他看了一眼屏幕，眼底劃過一遲疑，隨后抬眼向紀清苒，聲音溫潤：“介意我接個電話嗎？”

紀清苒睜眼，疲憊地點頭：“不介意。”

謝知衍低頭，按下接通鍵。

屏幕里迅速跳出一個小男孩，兩三歲的模樣，眉眼清秀，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穿著一套小恐龍的睡，抱著一只絨玩，趴在床頭。

“Uncle！”小孩子聲氣地他，一臉興，“你怎麼還不回來呀？我都等你一整天啦！”

謝知衍的臉在看到孩子的那一刻，笑意眼可見地和：“乖，Uncle還在外面辦事，等會兒就回去。”

小孩子撅起，眼里水汪汪的，委屈地說：“等會兒是多久？你是不是不想我了？你明明和我保證過，只要來了這里，你就每天都回來陪我的。”

謝知衍低笑一聲，語氣寵溺：“已經在想了，Uncle很想小布丁哦。”

說著，他輕輕抬頭，迅速看了眼紀清苒，又對著手機說，“可是現在，Uncle走不開，Uncle有要照顧的人呢。”

“是誰啊？”小孩子不滿地抱怨起來，“是誰，比小布丁還重要嗎？”

謝知衍笑了。

他故意擺出認真的樣子點頭：“都重要。小布丁很重要，也很重要。”

他邊說，邊順勢把鏡頭對準了紀清苒。

紀清苒一下子出現在視頻畫面里。

小布丁原本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的“敵”。

然后，等他看清楚紀清苒的那張臉后，先是一愣，繼而瞪大了眼睛，像突然發現了新大陸——

“麻麻！”

紀清苒一下子愣住，疑地扭頭去看謝知衍。

小布丁卻等不及似的，激地往前湊，整張臉占滿了屏幕。

音一聲接一聲：“麻麻！麻麻！你怎麼在Uncle邊？你是不是來接我啦？”

紀清苒徹底愣住，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什麼。

謝知衍似乎也沒想到孩子會突然這麼喊，臉上的笑意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復如常，語氣和地勸孩子：“小布丁乖，該去睡覺了。”

“我不要睡覺！我要找麻麻！”

小布丁急得臉都紅了，“就是我麻麻！我以前畫畫的時候，Uncle不是說，我畫得像真的媽媽嗎？就是！我記得的！”

紀清苒微微皺眉，眼里滿是驚訝和不解。

“師兄……”猶豫地看向謝知衍，“他是？”

謝知衍安地朝笑笑：“這孩子從小就跟著我，想媽媽了。”

“可他為什麼會認我？”紀清苒眉頭鎖。

謝知衍低頭，笑容里著一點無奈：“可能……是覺得，清苒你長得漂亮吧。小孩子嘛，都會幻想自己媽媽的樣子，溫的，漂亮的。大概，小布丁幻想里的媽媽，就是你這樣子。”

他有理有據地解釋，目卻意味深長。

鏡頭那頭的小布丁卻本不聽這些，依舊粘著屏幕，小臉著鏡頭，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重復地喊：“麻麻，你什麼時候來接我呀？我房間都給你收拾好了！我還把最喜歡的小熊放你床上了！”

“我每天都好想你，你怎麼從來都不來找我呀……”

他的聲音一，眼圈就紅了，聲音帶著哭腔：“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紀清苒抿，神復雜。

謝知衍輕聲哄著：“乖，別哭——你不是說是個小男子漢嗎？媽媽和Uncle還有事要忙，等有空了，會來看你的，好不好？”

“真的嗎？”小布丁噎著問。

謝知衍笑：“當然是真的。”

“一言為定？”

這次謝知衍沒有回答。

他看向紀清苒，似乎是等著表態。

紀清苒看著畫面里小布丁亮晶晶的眼睛，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類似“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媽媽”的話。

在小布丁期待的目里，僵地點了點頭。

“一言為定。”

“萬歲！太好了！”

小布丁破涕為笑，歡呼起來，高興得在床上跳躍打滾。

鬧了好一會兒，又不放心地抬頭看紀清苒，認真地說：“那你快點來，麻麻，我會乖乖聽話，不調皮的！”

一回生，二回。

這一次，紀清苒的笑意真誠了許多。

微笑著答應了：“好，我會盡快。”

謝知衍在這時候開口說：“小布丁，你該睡覺了。”

小布丁很乖。

他貪地看著畫面里的紀清苒，角邊掛著滿足又不舍的笑。

聽話地掛斷了電話。

掛斷之前，還禮貌地沖紀清苒擺手：“麻麻。晚安。”

“晚安，小布丁。”

謝知衍放下手機：“小布丁很喜歡你。他很這麼容易接一個人。實際上，我沒有太多時間陪著他，大多數時候，他都和保姆在一起，他有點不合群，不喜歡和同齡的小孩子玩。”

紀清苒看著他，頭了，不知道為什麼，說了句：“小孩子還是更想要得到父母的。”

說完，意識到不對，慌忙要改口：“……我的意思是，大人的陪伴。”

“我知道。”謝知衍看著，溫和的笑。

他的手機安靜地躺在外套兜里。

除了他，沒有人知道，在接到小布丁電話之前，還有一通沒能接通的視頻通話。

只撥了兩秒，就立刻被掛斷。

是謝知衍，撥給照顧小布丁的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