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鳶過去曾在文廣堂里,給的嫡姐姜婉音當過伴讀丫鬟,后來姜家姐妹倆遇到表姑娘,表姑娘無緣無故地便攛掇姜婉音去扇姜知鳶……”
“大抵便是在那個時候,表姑娘跟姜知鳶結下了仇,所以姜知鳶才會在東山推表姑娘。”
查到這些的時候,蒼山兩眼一黑。
前提條件下是,姜知鳶本不曾得罪過表姑娘,甚至文廣堂很多千金小姐都有些可憐在姜府沒什麼地位的姜知鳶,他也不知道表姑娘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姜知鳶。
蒼山得到,說是姜知鳶整整被扇了十個掌,那如花似玉的小臉蛋最后都面目全非。
他都覺得,表姑娘這件事做得未免也太狠毒了些。
話落,卻見案前的男人神逐漸冰冷下去。
不過在大公子面前,蒼山還是替表姑娘言幾句。
蒼山窺著謝凌的臉,揣著公子的心思,小心翼翼地道:“表姑娘素日穩重,那日‘攛掇’想必有。肯定是姜知鳶不安分,在文廣堂做了什麼事,這才惹怒了表姑娘。”
他違心地道。
“表姑娘心地善良。”
謝凌抬目:“善良?暗中唆使下人掌摑姜知鳶時,可沒見半分慈悲。”
“你真覺得是個善良的子?”
蒼山面古怪。
他搞不懂大公子在想什麼。
聽著公子的語氣,這是不滿阮凝玉的行徑,對失了?
也是,公子眼里向來容不了沙子,盡管是表姑娘,也不能破例。
謝凌不說話了。
姜知鳶被掌摑的時候,他便在附近一水榭里與人對弈。
當時的景,他瞧得清清楚楚。
那時候,他眼里切切實實地出了一憎惡。
他實在不喜阮凝玉那跋扈飛揚的格,的笑聲與姜知鳶哭哭啼啼的聲音互相映襯。
此,太過惡毒了。
于是回府后,他便讓阮凝玉罰抄經書。
問可悔過。
阮凝玉拒不承認錯誤。
到后來,上來的紙張上,連寫的字都潦草敷衍。
謝凌看了一眼,便拿去燒了。
只覺得表妹冥頑不靈,無藥可救。
可偏偏,他夢里都是,他無藥可救地被吸引。
后來,謝凌也有邊讓人去調查真相。
原來姜知鳶并沒有表面上的弱無辜。
在文廣堂妄圖掉金婿,撿到“落”帕子的公子不下十個。姜知鳶還會向別人哭訴,顛倒黑白,博取同,借此抹黑自己的嫡母嫡姐。
后來,謝凌才發覺自己誤會了阮凝玉。
但姜知鳶雖是有錯,阮凝玉挑唆他人掌摑還是太惡毒了些。
現在得知阮凝玉墜崖的事跟姜知鳶有關聯。
謝凌戛然攥扶手,指節驟然發白,眼底騰起滔天殺意,恨不得即刻將姜知鳶千刀萬剮,以泄心頭之恨。
“繼續查。”
蒼山轉便走。
謝凌卻住了他。
“你覺得這件事,跟許姑娘可有關?”
蒼山怔住,大公子這是懷疑許姑娘暗中設局,跟姜知鳶一起讓表姑娘蒙冤屈?
既然是主子問他意見,蒼山仔細想了想。
而后堅定地搖著頭,“大公子,屬下覺得許姑娘并不是那樣的人。”
蒼山跟接過幾回,謝凌邊的仆從都覺得許姑娘是個極好的人,猶如天仙下凡。
下雨時許姑娘會將油紙傘讓給抱藥的老仆,在外遇到災民時,還會蹲下子,輕地為其包扎傷口。
若說許姑娘是在公子面前做戲,蒼山覺得很難,因為許府的街坊鄰居都對許姑娘贊不絕口。
蒼山下意識為許清瑤說句公道話。
“屬下斗膽說一句,許姑娘心如皎皎明月,干不來這種勾心斗角的事。”
許清瑤是不染塵埃、超然外的仙子。
就好比阮凝玉害得姜知鳶被掌摑,這對于許姑娘來說,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這般荒謬的揣測,實在辱沒了的風骨。
許姑娘高潔如蘭,不沾煙火氣,那些深宅后院的彎彎繞繞、狠毒計,于而言,恐怕比天邊流云還要縹緲遙遠。
謝凌的下人都很喜歡許姑娘,他們都不得許姑娘多來幾回,連平日里最木訥的老仆,見了都笑得出缺牙。更有人暗自期盼著,許姑娘今后能當他們庭蘭居的主母。
何況,許姑娘還救了公子祖母的命,阮凝玉是大公子的表妹,許姑娘又如何會對阮凝玉痛下毒手呢?
蒼山打消了這個疑慮。
但他倒是怕謝凌錯怪了人心善的許姑娘,故此沒忍住替許姑娘多辯解幾句,“主子,昨兒許姑娘還給老太太送去了親手制的藥枕,那可是稀罕!”
“聽說里頭用的都是長白山的野山參須、嶺南的千年茯苓。就連幾位大夫知道了枕芯里的藥材,都連連說好,皆道許姑娘開的方子竟比他們開的還周全!”
謝凌沉片刻,擰了眉。
他不想欠許姑娘人,素來不喜與世家子過多牽扯,更不愿被恩所縛。
他為了祖母那纏綿病榻的罕見頑疾,他遣盡門下能人,踏遍江南塞北,翻遍古籍孤本,尋來的大夫皆是搖頭嘆息。
誰能料到,這讓太醫院束手無策的沉疴,竟被許清瑤一方看似尋常的藥枕,緩緩扼住了病勢。
謝凌想了想。
“去庫房挑些幾件件,給許姑娘送過去,就說是謝府回禮。”
蒼山突然想到,每次給許清瑤回禮,主子都是讓他自個看著挑選。
反觀表姑娘,哪回收到的禮不是大公子親手挑選?公子連簪子上的寶石都要親自檢查。
可表姑娘每次收了禮,偏偏不甚重視,接過時不過隨意擱在妝奩,看得眾人直嘆明珠蒙塵。
也可能表姑娘收大公子的禮太多了,后面送來時,便如同見到路邊的石頭,早就習以為然。
反倒是許姑娘,每回接過公子所贈之時,眼波里瞬間盈滿春輝,喜不自。
大公子送出的回禮是好,可送給許姑娘的那點價值,連表姑娘發簪上那顆紅寶石的邊角料都比不上。
蒼山覺得唏噓。
只盼著許姑娘永遠都不知道真相才好。
臨走前,蒼山記起一件事。
明知謝凌近來跟表姑娘的關系有些微妙,但蒼山還是著頭皮將花梨木食盒提了進來。
“公子,表姑娘親手熬制了這碗燕窩粥,說公子為南下事宜連日勞,特備這碗溫補膳食。”
男人沒應,蒼山思忖片刻,便將食盒放在案上便走了。
謝凌果然沒發怒。
蒼山松了一口氣,自己賭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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