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瀾在回凌宅的路上，突然改變了主意，將車向看守所開去。

遠遠的，他就聽到了凌雨軒的咳嗽聲。

看來是真的病得不輕。

恍惚間，腦海中浮現出凌雨軒畫畫的樣子。

那時他還小，時常跟在他后二哥。

凌宇海不太理這個三弟，嫌他小不帶他玩。

凌墨瀾倒是時常帶著他出去。

他子弱，經常被貴族學校里的二代們欺負。

而且被欺負后不敢吱聲，只默默承。

凌墨瀾知道后，不管是誰，敢惹他三弟的，他一準打得對方爬不起來，非得養幾天傷，才能再上學。

后來凌雨軒只要和人發生沖突，他就會驕傲地說，我二哥一會來接我。

那些人怕凌墨瀾，也就不敢再欺負他。

豪門深宅，人冷漠。

從小到大，凌雨軒最親的，最崇拜的人就是他這個二哥。

而現在……

凌墨瀾收起緒，走了過來。

夜已經深了，林雨軒竟然還在作畫。

凌墨瀾都不用看，知道他畫的肯定是駱傾雪。

好像自從認識駱傾雪后，他就不再喜歡畫別的什麼了。

凌雨軒看到他，也沒說話，只是低頭繼續作畫。

“你是我三弟。”他的聲音冷得能結冰，“想活命，求我就行，干嘛要去找外人？”

凌雨軒蒼白的臉在影中若若現。他突然笑起來，笑聲混著痰音，“因為，你才是外人。”

鐵欄在指尖泛著寒意。

凌墨瀾注意到凌雨軒腳邊散落的畫紙，每一張都畫著駱傾雪的側臉，眼睛被涂黑的地方暈開墨痕，像兩行永遠流不完的淚。

“你后不后悔背叛我？”凌墨瀾的聲音冷得能結冰，“認個錯，我就放了你。”

凌雨軒蜷在畫布堆里，囚服下的肩胛骨嶙峋如刀。

他抬頭時，眼白里布滿：“不后悔。”

“為什麼？你以前，并不是貪名利的人。”凌墨瀾道。

凌雨軒軒說的很清楚，“我只有背叛你，才能畫出真正的駱傾雪。”

凌墨瀾的拳頭重重砸在鐵欄上。

“三弟，你忘了我們以前的事了？你都忘了？”凌墨瀾問。

“我沒忘。”

凌雨軒終于看了一眼外面的凌墨瀾，有些記憶突然撕裂時空。

貴族學校，他被三個高年級男生堵在儲間，水彩料潑得校服面目全非。

他在墻角發抖時，凌墨瀾踹門而，抓起調盤砸向為首的男生。

“敢我弟弟？”

那時的凌墨瀾也還沒完全褪去年氣，卻已帶著與生俱來的狠戾，“我讓你們連畫筆都握不住。”

后來，那幾個男生右手五手指骨折，真的再也不能握畫筆。

他向來說到做到。

后來凌雨軒總說：“二哥，幸虧有你。但你打人的樣子好可怕。”

以前二哥是保護神，現在是要他命的人。

他抓起畫布甩向鐵欄，“我曾經的二哥，死了，你現在，只是凌墨瀾。”

“我背叛的是你，不是那個會保護我的二哥。”

凌墨瀾的結滾了一下。

他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你知道嗎？”凌雨軒突然手摳住鐵欄，“第一次見到時，就在罰。”

他的聲音突然溫，“我以為自己看見了墜落人間的星辰。”

“你搶走時，”凌雨軒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有沒有想過，是天使。”

“你要我認錯？”凌雨軒突然笑起來，笑聲震得鐵欄微微發，“我唯一后悔的，是讓你和有太多接，讓你有了非分之想。”

凌墨瀾著弟弟凹陷的眼窩，突然意識到，那個總跟在他后“二哥”的年，早已死在駱傾雪出現的那個冬日。

“我可以放過你，看在死去的的面上。”凌墨瀾道，“但記住，這是你最后一次背叛我。”

“明天駱傾雪讓你簽的文件，你一定得簽。”

“你好好畫畫，你還是我三弟。”

“不然，你就是個死人。”

凌墨瀾說完，轉而去。

到了車上，給駱傾雪發了條信息：“明天下班之前，他若同意簽文件，我同意放他。”

……

次日，駱傾雪看到凌雨軒臉更蒼白了。

他畫了一夜的畫，全是。

再這樣畫下去，他應該活不久了。

“你該清醒了。”駱傾雪語氣冰冷，“我不喜歡你一直畫我！我討厭你這種行為！”

凌雨軒盯著手中的文件，“你又來我？”

“我已經說過多遍了，這不是迫，是救贖。”

“權力的游戲是狼的盛宴，而你，只是是畫狼的人。”

“你就算是把自己偽裝得像狼，但你終究不是。”

“所以，離那個圈子，找回你自己。”

監室突然陷死寂。

駱傾雪的目掃過滿地畫紙，每張都畫著的側臉，眼睛被涂黑的地方暈開墨痕。

“你畫的牢籠、、扭曲的墨，”的聲音放輕，“都是你對那個圈子的恐懼。”

“你不屬于那里，”的指尖點在畫布上，“你屬于畫室，屬于料和畫布。”

凌雨軒突然抓起畫筆砸向鐵欄。“你以為你懂我？”

他的聲音帶著病態的抖，“我畫的是你！是困在權力漩渦里的你！”

駱傾雪著他凹陷的眼窩，輕聲道：“所以你更該離開。”

“你畫的看著是我，其實是你自己。”

“而且，你畫的越來越不好了。”

“你當年畫的是希，現在卻畫絕。”

“再這樣下去，你的天賦和你生命會一起消失。”

“我會覺得可惜。”

后面這句話，是駱傾雪的真心話。

“簽了這份文件，”的聲音突然溫，“活下去，找回曾經的覺。”

“聽我的，三爺，聽我一次。”

凌雨軒又咳嗽起來。

他盯著駱傾雪，“你真的這麼想幫我？”

“我幫的不是你，”駱傾雪淡聲道，“是天才畫家，是凌家與世無爭的三爺。”

他的聲音哽咽，“我真的能重新開始嗎？”

駱傾雪蹲下子，“你還有畫筆，”輕聲道，“這就是你的武。”

他抖著出手，接過文件和筆。

“好，我簽。”

駱傾雪松了口氣。

這時卻突然來人了，“雨軒，你不能簽約，你不能放棄繼承權，你是凌家的三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