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在這種狀況下，他手里還握著一把造型奇特的武，刀口鋒利，上面還有一點跡，正印證崔蘭因最開始的那一句話。

袁四郎想殺。

然后可能是長公子遠遠，當機立斷就給了他一箭。

長公子這個箭絕妙，既讓人留下一口氣又讓他必死無疑。

崔蘭因一臉深惡痛疾，道：“實不相瞞，袁四郎也拿了我的把柄要挾，我才不得已瞞著人出來，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潘侍中：“崔二娘子的把柄？”

說到自己頭上，崔蘭因狡猾地又不再說了，子挨上蕭臨，瑟瑟發抖，“我知道錯了，夫君你別生氣。”

潘侍中這時候才發現，蕭臨從剛剛起似乎安靜過了頭，再仔細一看他的臉。

崔蘭因的確該瑟瑟發抖。

因為他還沒見過蕭臨氣這幅臉。

不過崔蘭因這一番話真假摻著，讓人不好分辨。

潘侍中還在揣猜測，沒空管他們小夫妻間的矛盾。

地上快死狗一條的袁四郎沒有為自己辯解的能力，他現在只能茍延殘，每一口可能都是他人生最后一口氣，彌足珍貴。

雖然快死了，袁四郎還能模糊看見人影，聽見聲音。

這里有這麼多人，但沒有人會為他的死難過。

那他死死撐著這一口氣又是為了什麼呢？

袁四郎正要松開按住傷口的手，突然又有一道跌跌撞撞的腳步聲由遠至今。

“我兒啊……”

袁尚書撲到地上，全抖著，看著已經人一樣的兒子，竟不知從哪里扶起。

袁四郎兩眼亮了起來，手掌下的好像都沒涌得那麼洶涌，他緩緩吸一口氣，他還有救……

“你怎麼這麼糊涂啊！犯下這麼大的錯！”

“你敗壞了家族的名聲，讓我都無到地下去見先祖們……我怎麼就教了你這樣的兒……”

可是，袁尚書哭的不是他的傷重，哭的不是他的孤立無援，而是哭他就算要死了也死得這麼不彩。

袁四郎眼中的彩又一點點淡去。

渾噩之中他好像又聽見有個天真愚蠢的小郎在他耳邊說道：

“四郎，你只是想要得到父親的贊許，這有什麼不對呢？我也希父親可以表揚我，以我為傲。四郎，我相信你終有一天可以得到想要的東西，希那一天你能夠再寫信告于我知，我一定會衷心為你高興的……”

在溫家流河的那一日，他收到了父親的來信，信上一句：“吾兒能擔大任，吾心甚。”

他暢快地大笑了許久。

他彎著角，想笑，想暢快地大笑，但只有嚨里只能發出的桀桀怪聲。

袁尚書嚎啕了一頓，上氣不接下去，覺隨時要昏厥過去，潘侍中怕他舊傷復發，連忙吩咐邊人把他扶開。

腥臭刺鼻的蔓延開，在一片湖中浮著奄奄一息的人。

潘侍中看見袁四郎已經沒有說話的能力，連靠近都不愿意。

只有崔蘭因還不嫌棄，踩著他的走近，低頭看著他道：“這是你應得的，怪不了誰。”

袁四郎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坦然面對，但現在卻發現自己還是恨，恨不到現在馬上化作惡鬼。

他的手骨用力，“咔咔”作響，握手里的刀，正要蓄力朝崔蘭因揮去，面前的郎陡然被人攔腰扛起，一道弓弦繞住他的手腕，刀“哐當”聲甩在地上，出幾尺外。

又是蕭臨壞了他的好事！

連最后一擊都落空的袁四郎滿心絕，他的眼神開始潰散，他淋淋的手最后抓住蕭臨的袖，把他用力往下扯。

他的口腔里全是，嗓音里咕隆著泡，留下善意又惡毒的一句話：“蕭、蕭臨，當年盈水之事，你還沒發現蹊蹺嗎？”

蕭臨只聽見這一句話，袁四郎已經斷了氣息。

潘侍中剛剛命令人去周圍找尋潘七娘的下落，回頭就看見袁四郎拉著蕭臨似乎在說什麼話。

他眉頭擰了下，又笑咪咪上前，道：“長公子當心，切莫被這窮途末路的人給傷著了。”

蕭臨定了定神，把崔蘭因放在前，手臂半攬住的肩膀，看著潘侍中，開口道：“會的狗不容易咬到人，能咬人往往是那種不的……”

潘侍中笑容淺了下去，眸變得深沉。

崔蘭因扭過頭對潘侍中道：“雖然沒來得及聽潘家其他的事，不過我倒是知道潘七娘子在什麼地方，潘侍中要是急著救人的話，就去西街巷外陳家醫館里看看吧！如果晚了說不定人就給帶走了……”

崔蘭因故意說的很著急，潘侍中果然馬上派人去

接人。

最后臨走前只是讓人上前檢查袁四郎死了沒，得知他這輩子都再無開口的機會，就命人把他用毯子裹上往馬背上一捆，一起帶走。

就算崔蘭因真的從袁四郎口里知道了什麼，也不會傻到當面承認，所以在繼續待下去問也毫無意義。

潘家人走后，崔蘭因這才讓小蛾帶著景衛把那兩個先前被打暈的人找出來。

袁四郎既然把他們兩個帶著邊，必然也是信任之人，想必還能問出有價值的東西。

興許就是與潘家有關的那部分。

對此蕭臨反應一直很平淡。

崔蘭因一個人猜來猜去，說了很多都沒有得到回應，就抬起頭看了眼蕭臨，“夫君，你是在生我的氣嗎？”

蕭臨對看了眼，沒有說話。

崔蘭因頓時覺得后脖頸一陣陣發涼，忍不住起了脖子，這一，那細小的傷口就刺痛一片。

蕭臨雖然不跟說話，但要做的事一件不。

用帕子把的手干凈，將輕放上馬背，披風罩在的頭頂，裹的只剩下眼睛，一路策馬疾馳都小心護著，到了蕭府還特意走了角門沒有驚門房，又一直跟著回玉閬院，吩咐陳媼帶沐浴更。

只是此間無論扯他他，他“夫君”，他都不理。

崔蘭因十分茫然。

陳媼也板著張臉，一副不想搭理，但又不得不睜大眼睛，檢查有沒有傷，結果就掃到崔蘭因脖子上那麼長的痕，臉更差了。

“傅母……”崔蘭因趴在浴桶邊上，下枕在自己的手背上，拖長的音調顯示想要說話，博同。

陳媼撇過臉，提醒自己不可再心。

“夫人別怪我沒聽您的話，今日實在是太來了，你和小蛾兩個怎麼說也只是弱子，冒險去見亡命之徒，就不怕落個首異的下場？！”

“這件事我一定要告訴老夫人！讓看看你是怎麼弄巧呈乖，不顧自己安危去行危險之事！”陳媼叨叨不停，幾乎是惡狠狠道：“一定會教訓郎你的。”

崔蘭因不敢反駁，乖乖點頭。

“我該的，我該的……”

陳媼氣急說了幾句后，還是忍不住回過頭，提醒道：“夫人這樣做，最傷心生氣的人不是我們，而是長公子啊……”

崔蘭因當然也有覺到。

蕭臨這次是真的很生的氣，氣到都不想搭理了。

崔蘭因沒讓陳媼給自己的傷口上藥，拿起藥罐子就去前院書房找蕭臨。

書房的門沒有關，崔蘭因推開半扇門就鉆了進去，貓著腰往里邊看。

屏風后，蕭臨很是詭異地坐在書案后，手里什麼事也沒在做，只是聽見了門扇的聲響，他的眼睛倏地了過來。

崔蘭因見被發現了，就大大方方站起，小碎步跑到他邊，沒經他同意就歪坐上他的大，扯下襟把脖子往他眼前送，里小聲道：“……夫君脖子上的傷還沒上藥，好疼。”

蕭臨眼睛掃到那條長長的痕，就想到崔蘭因在行宮平臺上一聲不響把刀橫在頸邊。

都不知道他在那刻都了手腳，被駭到無以言表。

一息、兩息、三息過去。

蕭臨無于衷。

崔蘭因見這個不行，又改去撈他垂在側的手，“夫君的手是不是也被弓弦勒傷了，我……”

把蕭臨的手掌翻過來，卻發現他的掌心何止是被弓弦勒傷，上面還盤踞著好幾道錯的痕，依著寬度、花紋來看，像是馬的韁繩。

蕭臨不知是從哪里趕來，能夠趕在潘家人之前到的邊，是如何心急火燎可以從這些傷痕上窺見一斑。

“夫君……”崔蘭因心疼懊惱。

蕭臨把手掌一收，視線撇開，還是不看，不搭理。

崔蘭因抬啄了啄他的冷，蕭臨依然沒有反應。

眼眶里慢慢晃出淚花，抿起，抬站起，又把藥罐子往桌上輕輕一放，垂頭喪氣道：“我知道自己錯了，如果夫君覺得我不可饒恕，那我走就是了……”

才往外邁出兩步，腰側就被鐵臂箍住，接著視線一陣急轉，被蕭臨抱上了桌，仰面躺著，就見上方蕭臨目幽冷晦地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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