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醫生的手,修長、白皙、纖細。
只看手的話,恐怕會誤以為它們的主人是個孩子。
拿著針筒的時候,堅定平穩,完全看不出一點抖,仿佛那個針管只是一把平平無奇的手刀。
“沈醫生……”鐘月白盯著那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針,艱難開口,“你……能不能換個姿勢拿針筒?”
沈醫生作暫停,若有所思看了看自己握針筒的姿勢,表示理解:
“放心放心,我很專業的,不會比護士差,不然桑清澤也不能把我趕過來給你檢查啊!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該相信桑清澤那個沒良心的臭男人啊!那個家伙雖然……”
鐘月白發現,沈醫生的話癆屬和自己認識那位,那可真是棋逢對手不相上下。
只要讓他們擁有一個說話的空當,他們就能滔滔不絕生生不息,說到宇宙的盡頭、時間的終點。
“沈醫生,手吧。”鐘月白深吸一口氣,打斷他的話。
正說到興頭上的沈醫生,因為被打斷而微微皺眉,但發現打斷的人是桑清澤老婆后,迅速恢復笑臉。
“好嘞,您放心吧,肯定給您扎得平平穩穩安安全全!”沈醫生笑道。
就連扎針,他都得說點什麼給自己造勢。
好在他的扎針技和話癆程度,是完全相反的。
順利了一點后,鐘月白就開啟了產檢這項大工程。
由于這次是桑清澤親自盯著的,所以醫院把能檢查的,都給安排了一遍。
檢查B超的時候,鐘月白聽到兩個寶寶的心跳聲變得更加強而有力時,莫名紅了眼眶。
桑清澤就站在邊,拉著的手,沉默不語。
之后他確實就像他說的那樣,沒有詢問寶寶的別,只問了是否健康。
“桑總放心,兩個孩子都很健康,目前沒有任何發育不健全的跡象,也沒有明顯異常。不過還是要提醒一下準媽媽,雙胞胎從發現開始,您就已經是高危產婦了,所以整個孕期一定要注意安全。”醫生的笑容,非常和藹可親,聲音也溫甜,“平時飲食要注重營養均衡,想吃什麼就吃,沒太多忌口的東西,但才注意量,不能吃太多。”
“嗯,我都記住了。”鐘月白認真地說。
每個月一次的產檢,醫生基本都會叮囑點。
這次桑清澤在,叮囑得格外多。
很快,就到了產檢最后一站——心理疏導。
當鐘月白推開那扇閉的門,發現坐在桌子前的人是沈醫生時,大腦有一瞬間的宕機。
話癆,做心理醫生,是一種什麼樣的場面?
“歡迎歡迎~歡迎桑總家的夫人大駕臨!希我今天的服務,能讓您到心愉悅!”
沈醫生看到門口的桑清澤后,就滿臉堆笑迎接他倆進門,活像某院接客的老鴇。
鐘月白面無表地坐下,努力讓自己忽視那個會說話的檢查機。
桑清澤倒是隨意地和他說了兩句有的沒的,三次打斷沈醫生喋喋不休的嘮叨后,才說到重點:
“我去找個空房間開會,你說話的時候注意點。”
“放心放心,雖然咱倆是從穿開起就是朋友了,但你小時候做的那些傻事和二缺事,我不會和月白說的。”沈醫生說起這些時,相當坦然,“畢竟我現在還沒對象呢,你報復心這麼重……萬一以后你在我朋友面前揭我的短,我可就太冤了。像我這種驚天地泣鬼神的醫學……”
“桑清澤小時候,也會做傻事嗎?”鐘月白突然神炯炯提問。
沈醫生的話再次被打斷,竟然出現了些許不耐和煩躁的模樣。
他和桑清澤那樣的人一起長大,本來對“說話被打斷”這種事,已經習以為常了。
突然表現不高興,當然是有他的用意在的。
沈醫生皺眉頭,看起來似乎已經在暴怒的邊緣:
“月白,雖然你是他老婆,但是也不該這麼頻繁打斷我說話啊!我是個醫生,我不要面子的嗎?”
桑清澤罕見地滿臉黑線沉默了。
鐘月白忍了一會兒,還是沒憋住,艱難開口:“沈醫生,你的演技……有些拙劣。”
“啊?是嗎?我以為這麼些年我在病人和家屬面前,已經養了風雨不面不改的超強演技啊!要不是被醫學耽誤,我其實應該是一個演員的。搞不好,也能搞個影帝當當。你剛才是怎麼發現我在演戲的?是我出什麼破綻了嗎?”
沈醫生被穿后,沒有一點窘迫,還自信滿滿和鐘月白研究起演技來了。
其實,剛才他表演生氣那個樣子,就算是瞎子來了,也會穿的。
不僅因為話癆話了,更因為他生氣的時候,角還有點稍稍翹起的弧度……
但出于尊重,鐘月白還是斟酌了一下詞句,才說:
“可能是演得有點用力過猛,所以顯得虛偽了吧?”
“哦,原來是這樣啊!看來,我犯了不老演員都會犯的錯誤啊……演戲這方面,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沈醫生難得沉思起來。
鐘月白滿臉黑線,桑清澤倒是很淡定,看起來已經習以為常了。
他看了下手表,低頭小聲對鐘月白說:
“你在這和他聊聊,不要忌諱什麼,醫生的基本守他還是有的。另外,這家伙看起來不靠譜,專業能力其實相當不錯,你如果有什麼困,都可以和他流。”
“嗯。”鐘月白點頭。
但其實,覺自己心理健康的,沒什麼需要解答的地方。
以前還會覺得人生不順,現在祈求的都實現了,的都得到了。
唯一還在擔心的,就只有肚子里兩個寶寶了。
但,桑清澤走之前,給留下了個必須談點什麼的理由——
“對于他,隨便用,那家伙已經收了錢了。打折后,一小時,二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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