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苒怔怔地看著謝知衍。

角的笑容還未完全褪去，只是因為及他的目，笑容有些僵。

不明白他為何忽然說這些話，只覺得他這會兒看著的目有些害怕。

可轉而一想，又否定了自己這無端的猜測。

這可是謝知衍啊！

怎麼能那樣想他？

或許，他只是最近太過疲憊了，或許只是水土不服，又或許，是他太想念曾經相依為命的姐姐了，才會偶爾緒失控。

其實他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只是，稱贊了句，很。

紀清苒努力住心頭異樣的緒，不聲偏開了頭。

這樣一來，謝知衍看不到角邊的梨渦，一時間有些著急

“怎麼了？我惹你不高興了嗎？如果你高興，你告訴我，我一定改。”

他語氣卑微，近乎哀求。

紀清苒嚇了一跳，忙搖頭：“沒有，我沒有不高興……”

“那你怎麼不笑了？”謝知衍問，神茫然。

有那麼一瞬間，像極了做錯事的小孩。

紀清苒又沖他笑了笑：“我真沒有不高興。”

謝知衍卻像聽不到的話似的，只定定著臉頰上，那對重新浮現出來的梨渦。

癡癡的。

眼里藏著一層幾乎病態的眷。

紀清苒皺了下眉，下意識往后靠了下。

謝知衍很著急。

急之下，他出手，作輕得仿佛怕驚擾夢境般，指尖緩緩落在的臉頰旁。

紀清苒微微側了下頭，想避開，卻沒能如愿。

他對一向恪守本分，從不輕易有逾越的行為。

所以顯得此刻的十分唐突。

紀清苒皺起了眉，出聲提醒他：“師兄，我是紀清苒。”

謝知衍臉上表有短暫的愣怔。

雖然他一如往常般溫和地笑了：“嗯，你是紀清苒。”

他低聲重復的話，順便用在耳邊的那只手，將鬢邊一縷垂落的發別到耳后。

指腹劃過的臉頰。

那太過真實，卻又太不屬于現在。

他怔住了，眼神微微發，目鎖住紀清苒，卻又像是看到了另一個重疊的影子。

“你頭發了。”他低聲呢喃，依舊是斯文溫和的語氣，“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你笑起來，很好看？”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目一直沒有離開紀清苒臉上那對梨渦。

也有這對梨渦。

他在心里默念。

笑起來的時候，也是這麼可，眼里像盛滿了漫天星河。

謝知衍不自靠得更近了些。

他視線快要上紀清苒的眉眼，手指不自覺落到下，溫地托起，如此一來，他能把臉上的梨渦看得更加真切。

如果能一直這麼看著我，該多好。

明明說好了一輩子廝守在一起，為什麼要爽約？

為什麼要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忘掉和他的約定，做了言而無信的人。

紀清苒察覺到了不對勁。

可還是不愿意用不好的想法去猜測謝知衍。

被他突如其來的靠近弄得有些不自在，卻又不好推開，只輕聲道：“謝師兄，很晚了，我……我該回去了。”

謝知衍沒有聽見，只是癡癡地看著。

紀清苒只好把這句話又說了一遍，聲音也提高了不。

這次謝知衍終于回神。

他指尖遲疑地停留片刻，終于意識到自己此舉有多冒昧，忙收回手。

只是指尖的是那麼真實，他舍不得。

就算明知道是幻影，也只想貪那一瞬間的虛幻。

謝知衍垂下眼，角泛起一抹苦的笑。

他提醒自己，紀清苒還在這里，他不能嚇跑了。

謝知衍再抬頭時，已經掩藏好了所有緒，臉上只剩下淡淡的笑容。

“抱歉，我剛才想起我姐姐的事，有些失態了。”

他疲憊地了眉心，抱歉地沖紀清苒笑，“嚇到你了吧？”

聲音依舊溫雅，聽不出半點異常。

紀清苒輕輕搖頭：“沒關系。”

語氣和，神信任。

對而言，他還是那個一向溫和、照顧的謝師兄。

謝知衍看著，眼底卻閃過一晦暗。

沒有拒絕。

還愿意讓他靠近。

那就夠了。

他可以慢慢來。

只要在，只要笑，他總有一天——能讓那段被掐斷的記憶，重新開花。

哪怕不是，也沒關系。

他可以把紀清苒，一點一點，變。

謝知衍斂起眼底晦暗緒，神如常。

他眉眼間的溫潤重新浮現，看著紀清苒的神依舊斯文有禮。

“時間確實不早了，你留下來不方便，我送你下樓吧。”

他說得自然，語氣溫和，沒有半點強求。

紀清苒點點頭，跟著他走出門。

走廊里燈和，謝知衍步伐不快，始終與保持著恰到好的距離。

電梯間里，他主站在另一邊，又在看外套蹭上了浮灰時，出手，一言不發幫拍掉浮灰，作細致，并不顯親昵。

直到將送到小區門口，他才停下。

“今天，謝謝你陪我。”

他語調一貫溫雅，卻帶著一不易察覺的低落，“……其實我已經很久沒有想起我姐姐了。因為，沒人愿意聽我講。我甚至，也差不多，快要忘記的事了。”

他看著紀清苒，眉宇間帶了追憶親人的哀傷：“再普通不過，終其一生，也沒留下來什麼。除了我，也再沒有人會記得了。很可憐，是不是？”

紀清苒怔了怔，抿了抿，半晌才道：“你能幸福，或許，就是最后的心愿了。”

“幸福嗎？”謝知衍苦笑。

他看著，笑容一點一點變淡，眼神安靜，又顯出些小心翼翼。

“以后如果我……偶爾緒不好，或者需要人說說話，”他頓了頓，語氣輕得幾乎聽不真切，“……還能找你嗎？”

紀清苒微微一怔，眼神里閃過一遲疑。

謝知衍察覺到了，便低頭輕笑了一聲，聲音低低的，像是怕為難：“算了，當我沒問過。你決定和陸霆淵在一起，我再對你多加打擾，確實不太合適。”

他抬眸看，神疏淡又克制，眼底卻藏著一脆弱，“只是，有時候……我真的，不太會一個人。”

紀清苒心十分糾結。

想起他剛才說的那些話。

凄慘的年，相依為命的姐姐，最終只剩下他一個人，在世上無依無靠。

可他還是盡他所能地照顧……

紀清苒輕輕點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