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醫院，周曉蘭被迫重新坐在病床上，讓護士給扎針。

“你們兩個這麼做是非常不道德的行為，知不知道，這是欺騙！”

倆人站一排，老老實實罰站，悶聲不吭。

像是一拳陷進棉花里，周曉蘭輕嘆息一聲，“中午我要喝粥。”

兩人異口同聲。

“這就去買。”

“我們現在去買。”

他們前腳剛走，旁邊的護工說：“您這兩個孩子多孝順，我要能有您這樣的福氣呀，睡覺都得笑醒了。”

周曉蘭嗔。

“這就是倆小狗皮膏藥。”

中午吃著飯，倆人又坐在對面看著，跟看犯人一樣，周曉蘭實在不了了：“我說你倆就沒有別的事？這還有護工呢，你們能不能去忙自己的事。”

周郅京語氣悠哉：“我是無業游民。”

簡婧默默補充：“我是啃老青年。”

周曉蘭：“……”

周漆漆在一旁咬著火，默不作聲又喝下一口粥。

下午簡婧出去接蘇禾電話，聽給自己接了幾個廣告商務，打到一半，突然覺背后有道視線在盯著自己。

簡婧默默轉，跟幾米遠外的老爺子對視。

“……”嚇了一跳，“爺爺，好巧。”

坐椅的老爺子沖笑：“小姑娘，別怕，爺爺不是壞人，爺爺就想跟你商量點事兒。”

“您說。”

“我給你錢，你能不能去幫我買兩盤蓋澆飯。”

“不能。”

周郅京打斷，慢慢悠悠走到簡婧邊，“抱歉，做不到。”

老爺子一看見他就來火：“你什麼臭小子，我找你了嗎？我找你媳婦又沒找你，誰讓你跟我說話的！是不是你找我孫告狀的，這事兒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周郅京神單純無辜，“我這不是尊老，關心您老的，怕您吃多了不消化麼？”

“你放屁！”

聲音之大，貫徹整個走廊。

周郅京依舊不咸不淡，緒穩定，“建議您老小聲些，不然，小心等會兒醫生來打一針鎮靜劑，別說蓋澆飯了，水都喝不著。”

老爺子被他氣得不得了，轉頭推著椅就走。

起先還不知道他的目的地，直到他推開了周曉蘭那扇半掩的房門，進去告狀：“人呢？人呢！你小子快給我欺負的高犯了，這世上還有沒有天理了……”

簡婧失笑，“下次再見到爺爺，你溫點。”

周郅京攬著的腰，輕嘖，“沒瞧見他手上那手環麼，明天就得做檢查，需要空腹，你要真給他買點什麼，都得是麻煩。”

等倆人走回病房，老爺子已經和周曉蘭統一戰線，一起在說他的壞話。

“這小子就是壞！討厭的不得了！”

“是啊，我就沒見過這樣的娃，一點都不尊老！”

“……”

周郅京肩一聳，無奈挑眉，得，合著里外不是人了。

他側頭，低眸去問，“我壞不壞？”

“我家醒醒是全世界最好的醒醒。”簡婧牽著他的手，超小聲道。

周郅京心滿意足，勾了勾。

這句就夠了。

他又充滿電，恢復了元氣，悠哉走到兩位老人邊，承這倆的吐槽，“是，對，沒錯，您二位說的太對了，我給您二位倒杯水，接著罵。”

等老爺子的孫來接老爺子時，他已經喝了三杯茶水。

見到孫的第一句話就是：“給我帶涼皮沒？”

“還涼皮，我給您炸點豬皮行不行？”

老爺子咂吧了下，“也行。”

孫無可奈何：“說多遍了，不讓你吃這麼多，是能害你還是怎麼的？非要每天吃這麼多，等洗胃就老實了！”

老爺子語氣囁喏：“嘛。”

“中午吃仨饅頭還啊？”孩黑臉沒好氣，“我明天就把李醫生找來，讓他跟你吊針，看你還敢不敢吃了！”

老爺子顯然懼怕那位李醫生，人顯得更憋屈了。

簡婧還真是頭一次直觀到什麼做老小孩的可，忍俊不。

“上次要不是這兩位好心人告訴我，你還不知道要吃多。”孫說的心累，抬頭看他們，“實在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簡婧擺手：“沒關系的。”

孫一頓，在和周郅京的臉上多停留了兩秒。

“你……”

孫皺眉，若有所思，“你們……”

簡婧也一愣，想起自己沒戴口罩，都有點僵。

“你們長得好眼啊，我們是不是見過。”

“……”

簡婧笑：“也許。”

陪著周老師在醫院待了三天，明天就要做檢查，兩人先提前回去收拾。

洗完澡，的長發被鯊魚夾豎起，穿著寬松的長袖T恤，蹲在沙發客廳旁刷起小紅書。

等周郅京出來，還是這個姿勢。

蹲得有點腳麻，也忘了起來。

“看什麼呢，這麼認真。”周郅京給撈進懷里。

簡婧搖搖頭，“什麼都沒看。”

他低眸，看到了的那些搜索記錄。

下一秒，眼被手蒙上。

“……你就當沒看見。”

安靜幾秒，周郅京“嗯”一聲。

簡婧這才松開手，又補充道：“也別問。我現在不想聽見這個話題。”

安靜幾秒，周郅京再次“嗯”一聲。

其實他們心里都很清楚，這種奇跡不會發生。

但有時候，命運到了自己上，就是會變得異想天開。

呼吸靜默著，窗外的落葉落地，他們在這樣一個下午相互擁抱著。

不知過了多久，周郅京去尋的，涼薄的輕輕住的，撬開。

簡婧頓了下，輕輕慢慢的回吻著他，將他抱得更。

這是一個吻，卻又不像是一個吻。

更像是，一份心靠心的藉。

回到醫院，隔壁老爺子的檢出了結果，聽說很好，就要出院了。

孫給他買了兩個夾饃吃，兩人到醫院的時候，他正聽著收音機的廣播，樂滋滋在那里用。

周郅京抱臂，靠在一旁靜靜看了他會兒。

老爺子看見他，斜眼瞪他。

“干嘛。”

周郅京輕樂，“在想，要不要請您吃點好吃的。”

老爺子愣了瞬，狐疑皺眉：“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小子打著什麼鬼主意呢。”

“因為你夸我媳婦漂亮。”周郅京淡道，“不吃算了。”

“誒——等等，別走。”

老爺子將里那口夾饃咽下，“……吃啥？”

周郅京請他吃了學校附近的那碗面，兩個鹵，一顆鹵蛋。

這可是簡婧來才有的標配。

老爺子吃得很香，一直贊不絕口。

結賬的時候，那老板還問他：“這次沒帶媳婦來，帶爺爺來了？”

老爺子在后面冷嘲熱諷：“那還用說，他媳婦不要他了唄。”

周郅京付款的手一頓，眉梢輕揚。

“推慢點……推慢點……，你以為開越野呢，慢點慢點！”老爺子抓扶手，罵罵咧咧，“臭小子！你個臭小子，小心你老婆真給你離！”

周郅京俯低頭：“那您這詛咒可沒什麼用，因為我們已經離了。”

老爺子頓了下，幸災樂禍：“我就知道，就你這脾氣，誰家好姑娘能忍。”

“是麼？”他表淡了點，“您手里這炒飯，我也能給您揚了。”

老爺子立馬不罵了，抱打包好的炒飯，聲音也弱下來，“……可不能，粒粒皆辛苦。”

頭頂傳來幽幽的聲音。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老爺子您咒我婚姻，我的苦又有誰知。”

老爺子苦著一張臉，不不愿道，“祝你和你老婆再續前緣，和好如初，百年好合行了吧。”

“還有呢？”

“還有啥？”

“您是個有福氣的，再多說幾句，借我沾個。”

老爺子想起明天他姑姑要檢查，恍然大悟：“哦……你說這個啊，我就說你小子為什麼這麼好心，突然要請我吃好吃的。”

“這種事還用說？你姑姑那神頭多足啊，放心吧。”

“行。”

周郅京掀了掀眼皮，心似乎好些，推著老爺子椅走的地方也不那麼坎坷顛簸了，“那就，借您老金口玉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