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
周郅京結束了現場拍攝,各位導演和工作人員向他道別。
“周導慢走。”
“辛苦了周導……”
上車后,他先是拐彎去買了點粥,又驅車去更遠的地方,挑了些甜品,葡撻生巧之類的。
周曉蘭今年盯高二,忙起來吃住就都在學校里。
之前送飯的活兒,都是由漆漆來,但這次小家伙去他那邊住了,這工作就讓周郅京來代替了幾天。
夜幕已深,行駛到悉的學校。
周郅京提著保溫桶下車,走進教學樓。
實驗高中剛結束晚自習,場上群結隊的學生在鍛煉,教學樓幾層樓層都黑了燈,只有幾個辦公室還亮著。
到了周老師的樓層。
周郅京叩兩下門,往辦公室進,看到了周曉蘭邊悉的人。
那穿著華麗,瞧著保養極好的中年人看見他,微愣,站了起來。
“郅京。”
周郅京沒多余表,徑直從邊過,將保溫桶撂在周曉蘭邊,“粥按您老吩咐訂了宏狀元,別的沒什麼事就走了。”
周曉蘭在人和他臉上只停留一秒,頷首,“回去路上慢點。”
那人提著包,倉促跟上他離開的影,“郅京,這麼久不見,你就這麼狠心一句話也不跟媽媽說嗎?母子哪有隔夜的仇啊……”
走出校門,路上人來人往,穿著高跟鞋仍在努力追。
只可惜周郅京沒有毫停留的打算。
關車門,揚塵而去。
后的人站在風中,抓手提包,臉上寫滿了頹喪與不甘心。
這麼久不見?
是很久沒見了。
很久,他都不曾與這位親生母親見面。印象最深的那一次見面,還是在他父親的葬禮上,律師在殯儀館前宣布產分配,父親將名下所有資產全權轉給他現任妻子的小兒子,周郅京并未得到半分。
那時候,他父親的前妻,也就是他的生母,氣得恨不得當場將父親從棺材里撈出來,破聲大罵為什麼要這麼狠心,竟然一分錢都不肯留給這邊。
那天打鬧殯儀館,砸碎了不東西,最后鬧進了警察局,還仍不甘心的罵罵咧咧要周父死都不得安寧。
這麼做,真的是為了替他討公道?
不盡然。
因為的家里,也有三個嗷嗷待哺的孩子。
父母之子,則為之計深遠。
就像現在,之所以會出現在周曉蘭的辦公室,不過是希的孩子能接更好的教育。
人都是自私的,都會竭盡全力把最好的留給自己的家人,但很明顯,周郅京不屬于他父母眼中的“家人”,乃至于從沒人考慮過他的去留與生計。
周郅京早已經習慣了。
只是剛才追過來的畫面,莫名讓周郅京想起時自己追的影子來。
往日離開那天,他在門口駐足沉默了很久,直到車輛駛出,他才不顧一切的奔跑出去,只不過那時候比較笨,沒兩下跌倒在地上,搞得渾是,很狼狽。
狼狽到簡婧過來扶他的時候,看清他的樣子,眼眶紅了。
他不明白,疼的是他,該哭的也是他。
為什麼要哭?
紅燈停,擋風窗外落葉飛霜,空氣中經久不消的是寒意。
大街上,車流人群形影匆匆。
周郅京將車開回大院,看著燈火通明的二層樓,靜靜停了會兒。
簡媽和幾個阿姨正在廚房忙活,看見他回來,笑問,“什麼況啊,知道媽正在煮夜宵,小狗鼻子靈,兩個人聞著味就都回來了?”
兩個人?
簡婧也在。
周郅京頓了幾秒:“婧兒呢。”
“小姐在樓上洗澡。”阿姨指指二樓,“頭還沒洗完,熱水水用完了,我這兒正燒著熱水,打算給送上去。”
樓梯有腳步聲,簡婧還以為是阿姨上來,便喊,“阿姨,水放下你別走,來幫我沖一下。”
那人也就走了過來。
等他進浴室,簡婧正要開口,看清是誰,立馬捂住口的浴巾。
“……你怎麼回來了。”
周郅京看張到小臉紅撲撲的表,“你不也一樣。”
回來,自然是因為西山著停水了,但總不能說因為摳得不想水費才跑來,于是沒回答。
簡婧接過他手中熱水壺,“我自己來吧。”
對方手輕輕一抬,沒讓接到。
“然后洗著洗著,上的浴巾掉下來,現場表演一個春乍泄?”他語氣淡的,“親都親了,洗個頭害什麼臊。”
“……”
真是該死的直白。
算了,速戰速決,視死如歸捂好浴巾,低頭彎腰在洗手池前。
拿著兌過冷水的水試了下水溫。
周郅京一點點,替沖洗著頭上的泡沫。
在這方面他技藝頗深,作嫻。
爬滿霧氣的浴室里除了,還有一種與上同款的清香,像是梔子花在開得最盛時期,被碾末制香料,縹緲如煙的香氣,經久不消。
洗完頭后,周郅京又順帶替吹干了頭發。
吹風機的嗡鳴聲嗚嗚作響,簡婧臉頰上是被熱氣熏紅的微,看向玻璃鏡中,自己后的那位——
他視線專注,眉眼低垂。
直到頭發吹干,那修長的指在發尾輕輕勾纏了下。
有點疼,簡婧往回了下。
對方的聲音淡淡響起,“別,小心我親你。”
簡婧形猛地僵一瞬,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
他沒表的,“親你。”
“……”
簡婧滿腦子想的都是,他是不是瘋了。
前幾天莫名親一口就算了,現在又來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狂犬癥發作嗎?
即使結過婚,也不能這麼隨便吧。
簡婧慢慢找回神智,故作鎮定。
“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咱們已經離婚了。”刻意在最后幾個字上咬重字音,“所以,演戲歸演戲,別演著演著自己都當真了。”
“當真。”
他在里慢慢過了遍這兩個字,理所當然地低聲淡道,“倒是沒當真,就是想當狗了,行不行?”
“……”
簡婧沉默兩秒,腦海中蹦出他們在民政局大廳撂出的那句誓言——誰提復婚誰是狗。
這次徹底懵了。
捂著口,警惕后退兩步,到門上。
周郅京將的作一覽無余,“我想當的是狗,不是畜生。”
“……”
有什麼區別?!
大腦短路,現在的況超乎所能接的范圍,簡婧安靜了會兒,“周郅京,咱們之間有些玩笑是不可以開的,我給你一個反悔的機會,你把這句話收回去。”
“誰和你說是玩笑?”
周郅京輕微俯,側到耳畔,“從今天起,這個狗我當定了。”
正在簡婧要開口的時候,他再次慢條斯理補充, “誰不讓我當,我跟誰急。”
“……”
簡婧噎一秒,“隨便你。”
然后推開他,打開門,走下樓。
格外淡定,十分淡定,百分淡定。
周郅京在原地杵了會兒。
打開手機。
某個件里,一打開首頁,“您的關注”發布了一條新帖子。
顯示發布時間就在三秒前。
【momo(封心鎖版):前夫對我說他想當狗,什麼意思?】
配文:!!!我要瘋了!!!!!!啊啊啊啊啊!!他到底什麼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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