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嫻離開的時候已經凌晨十二點半了。

戚夢年在花園外等了很久，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在還是心焦。

但當看到金嫻的那一刻，他又本能地迎了上去：“怎麼這麼晚？累不累？”

頓了頓，沒回答他。

其實是累的，但是不是因為沈歡言的生日會，是因為戚夢年。

戚夢年很“寵”。七年了，他們之間的行為模式已經固定了，他控制一切，照顧，關懷，嚴地保護，穩定，溫，理智，偶有失控，也是掌控之中。

按說不應該有什麼不滿。可是卻越來越不滿足。這種不滿足看起來像是“作”“不知好歹”“稚稽”，不知所謂。

但是戚夢年他看不到。

他們兩個人彼此相對，都看不到真實的自我。一個哄著捧著，一個懶洋洋地裝傻，日復一日地混在一起，七年如一日。

他們的不到本真，虛假也虛弱。他不相信是真心的，也不敢賭他的真心，契合，靈魂卻遠。

明明天天都在說話，他們一直在通的。但詞不達意，總被各種事打斷，流不到心里。

難免疲倦。

可是還求什麼？不知道要怎麼說。

“……”戚夢年低下頭看了看的手，輕輕握住，低聲問，“怎麼了？”

金嫻沉了一瞬，只能說：“我不知道。”

從隔壁戶外草坪到金嫻開的酒店房間，距離并不遠，不過一百多米。

夜里路上沒什麼行人，奢侈的大幅燈卻依舊在亮，他們沒辦法對彼此藏起表。

戚夢年靜了一會兒，輕聲開口：“宋辰朝對你說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想……你到底在想什麼。”

是不是錯聽了宋辰朝傳的話，以為他是要利用。

扭頭看向他，看到他臉上有一茫然飛快掠過，藏在溫和的表后。

抿了抿，說：“我什麼也沒想，我沒想跟他合作。”

其實金嫻從一開始就沒想跟宋辰朝有什麼瓜葛。宋辰朝說的那什麼戚夢年要利用金蟬殼，聽在耳朵里就很荒謬，像個笑話。

跟戚夢年朝夕相這麼多年，也不是完全不了解他。別的不說，戚夢年甚至不對他親爹低頭，這輩子他無論到什麼境地，傲慢是絕對改不了的。這樣一個傲氣的男人，會通過結婚、載給一個爛攤子再離婚的手段攫取利益？

太扯了。他還不至于卑鄙到這麼沒格調的地步。

“……”戚夢年嘆了口氣。

他平時總是有很多話說的，但是現在聽了的回應，他也難得詞窮了。

他不能坦誠他的嫉妒，他的惶恐，他的不安和狼狽。在心的人面前，那樣太丑陋了。

走了幾步他才想起要說什麼，但語氣也很乏味：“你安心就好，后續的事我都能理，很快就能結束，不會有任何影響……”

“不用。”金嫻抬頭看了他一眼，打斷他的話，“我來理。”

戚夢年下意識皺眉：“你怎麼理？我已經安排好了，這是對宋家做的局……”

“那你做你的，我做我的。”金嫻回答他。

他怔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此刻的金嫻冷淡的語氣，讓他覺得很陌生。

他印象中的金嫻還是怯生生的、弱小的那個，有的時候難免狡黠，但是從來不像現在……平靜而冷淡地否決他。

“阿嫻。”他下意識的名字。

“……”金嫻抬頭，看到他專注而漆黑的眼睛。

覺得戚夢年一定是喜歡的。

他們之間也沒什麼誤會，但是到底是什麼出現問題了？

月亮在遠的高樓后出一角，彎鉤挑住樓墻。遲疑了一會兒，說，“在這件事解決之前，我想出來自己住。”

或許加一點距離，離得遠了，就能看清楚了。

戚夢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同意這個荒謬的提議。

可能是因為的表太認真了，他沒辦法拒絕。

已經領了結婚證，如果阿嫻需要，他可以給空間。

但是不能離他太遠。金嫻仍然住在酒店那間房里，戚夢年在樓下一層開了房間。

一對即將舉辦婚禮的夫婦，相模式變得前所未有的奇怪。

“——拿了你的錢，拿了你的公司。”做完手的戚父捂著口，對來詢問醫生的戚夢年道，“當然就可以把你扔掉，誰耐心伺候你。”

“你總說你自己看得清，知道我薄寡義，沒有。但你其實并沒有看。”戚父說，“你不承認，我對你母親有。我是人，被當然也會。”

“但是過于沉重的，只讓人痛苦。”戚父說，“你母親去廟里的時候，我很傷心。也松了口氣。在做別人的人之前，我愿先做我。”

“這就是你的妻子的心。”

戚夢年淡淡地說了一句：“荒謬。”

母親都過世那麼多年了，將近六十歲的老頭，還在這里跟他扯什麼不。這一輩子過得這麼糊涂，戚父居然妄圖指點別人，稽可笑。

醫生說戚父恢復得不錯，戚夢年確保戚父不會死在婚禮前夕，就離開了病房。

他坐在車上，拿出手機沉一會兒，給金嫻發了條消息。

【有時間試婚紗嗎？】

對面冒出一個鮮紅的嘆號。

戚夢牛頓了一下，忍不住搖頭苦笑。

阿嫻還沒把他從黑名單放出來，到底是忘了，還是“不想”？

可是他說了給空間，也忍了好幾天沒跟說話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借口，能跟見面。試婚紗是大事，總不能拒絕出來見他……

他嘆了口氣，只好在湖墅金屋的家政群里，頂著【守夜】的備注發消息：【老板，定制的婚紗做好了，有時間去試嗎？】

他拿著手機等待，一直沒等到的回復。

是睡了？

金嫻正在酒店房間里玩游戲。

常年把家務群靜音，沒事不會點開群看。等到發現這條消息，已經是晚上睡覺前了。

猶豫了一會兒，發了兩個字：“沒有。”

一旦跟戚夢年見面，又抵抗不了他的和，說不定又會糊里糊涂地床頭吵架床尾和。

還不想這麼快就讓他糊弄過去，至要讓想好要怎麼跟他相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