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有說有笑的聊了很久，奧列格很久沒有和人這樣暢快的聊過天了，他天南地北的扯著，想到哪里就說哪里，再也不用擔心自己會說錯話或者是及到不能提的往事了。他說著說著突然發現自己的話掉到了地上，側過頭一看，小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把腦袋靠在車窗上蜷著睡的正香。

奧列格還記得剛剛出發時喬榆的睡，那時候小姑娘的睡眠質量差的幾乎可以和他有一拼了，總是做著噩夢，哭哭啼啼的醒來，再把滿是淚水的臉埋到枕頭里哭泣。每天貓薩沙都要把枕過的枕頭拉到太底下曬一曬，防止那些被淚水打的布料不聲不響的長出小霉點兒，一點點的從枕頭向上蔓延，腐蝕進小姑娘的頭腦。

而現在，喬榆閉著眼安然睡，睡的很沉，就算是老舊的房車再顛簸，就算是車窗玻璃再冰冷再堅，也會的睡夠八個小時再神飽滿的醒來。小姑娘的眉宇間再也沒有了憂愁，奧列格和達米亞諾潛移默化的影響了，如今的比旅途開始時還要健康強壯，過小姑娘，奧列格似乎看到了米莎。

但立刻，他又意識到了眼前的人不是米莎，雖然和米莎有些地方相似，但總的來說還是有非常大的不同。米莎最吃甜的東西，而喬榆最喜歡吃酸的食。米莎常年和哥哥混跡在一起，里沒個把門，說話非要嗆得你咂舌，是個不折不扣的小辣椒。而喬榆被喬安娜教養的非常好，就算是再惱怒也不會吐出什麼惡毒的罵人話來……總之，們是兩個不同的人，有著完全不同的人生。最重要的是，米莎早在多年前就死在在異鄉的廢墟里，而喬榆正鮮活的吐著氣，睡的正香。

不是米莎的代替品，也不屬于任何人，是獨一無二的寶藏，急匆匆的闖進了奧列格的生活，拯救了他無聊沉悶的人生。

奧列格輕輕的笑了兩聲，長長的手臂一，索著從上鋪扯下了毯子和枕頭。他把暖烘烘的毯子蓋到了小姑娘的上，又小心翼翼的將枕頭塞到了喬榆的頭底下，好讓睡的更加舒服。車廂里沒有了喬榆和貓薩沙拌顯得格外沉悶，賞金獵人破天荒的主打開了車載音響，不停的調試著頻道，最終他在其中一個電臺上停了下來，那似乎是個懷舊電臺，音響中緩緩流出一首雪國本地的老歌。

有了音樂的陪伴后，奧列格很明顯的放松了下來，他全神貫注的開著車，在黎明十分來到了自己闊別多年了老家。

在看到那破舊的路牌時，奧列格第一次生出了書上說的那種近鄉怯之，他深呼吸了好幾次都沒有緩解這子恐懼。他只好將車停在鎮子外面，等待著喬榆醒過來。

正如小姑娘所說，這一次，換來保護他了。

沒過多久，養了生鐘的喬榆了，緩緩睜開了眼睛，迷茫的眨眨眼，發現奧列格正盯著看，立刻清醒了過來，用袖子了角：“怎麼了？我睡覺流口水了嗎？”

“當然不是。”奧列格聳聳肩：“我們已經到了。”

“哎？那麼快嗎？”喬榆用長長的袖子去玻璃上的水霧往外看，發現車子仍然停在冰天雪地里，而不遠就是熊壤鎮：“為什麼不把車開進去呢？”

奧列格沉默了，他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我害怕呢。”

這是賞金獵人第一次主的顯出自己的脆弱，喬榆深吸了一口氣，忍住了想要抱住大家伙的沖，飛快的沖到柜前把自己裹了一個球，然后向奧列格出了手：“不用害怕，有我陪著你呢，咱們回家。”

于是奧列格不再遲疑了，他也披上了沖鋒，握住了喬榆帶著厚手套的手掌，打開門踩在了厚厚的雪里。兩個人手牽著手，走進了小小的鎮子里。

過了那麼多年，熊壤鎮仍然是奧列格記憶中的模樣，這里的時間似乎是停滯了，那些樸實的木頭房子和一些簡陋的噴泉仍舊樹立著。最大的變化莫過于熊壤鎮的居民了，原先的小鎮里住滿了熊，一到逢年過節時小小的街道就會被熊們龐大的軀的水泄不通。

而現在，鎮子上的熊了很多，但也多了其他的小，最多的就是大兔子和山貓。他們豎著長長的耳朵和聰明，拎著菜籃子穿梭在街道上，想趁著清晨挑揀一些新鮮的菜品回家做飯。

“這里不是熊壤鎮嗎？怎麼會有那麼多其他的哇？”喬榆一邊拉著奧列格的手，一邊長了脖子去看當地人買菜的籃子里都裝了些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離開家的時候這里還是個只有熊的鎮子，或許是前些年的征戰消耗掉了太多人，所以才會又新的住戶遷進來吧。”奧列格聳了聳肩膀，他看到喬榆長了脖子去看人家菜籃子里裝著的早飯，口水都快滴下來了，于是提議道：“走吧，我們先吃早飯。”

在熊壤鎮，原本高大的奧列格也不顯得突兀了，因為這里的每只熊類人的格都與他差不多，就連兔子和山貓都是如此的大，另類的反倒是喬榆了。路過他們的每個人都會紛紛回頭，去打量奧列格臉上帶著的面。這種好奇又善意的目讓奧列格的心都慌了起來，生怕路過的人將自己認出來，原本就有些駝著的背的更低了。

喬榆在這種時候就充當了papa的發言人，毫不怯場的拉過路過的兔子大媽問：“這位士，請問你籃子里的面包在哪兒買的？”

“這個啊，俺在謝爾蓋的面包店里買的。”兔子大媽和善的笑了笑，：“你們是新來的吧？那你們要趕快了，他家的面包在俺們鎮上可是出了名的火，一出爐就要被搶個呢！你們過了這個十字路口，再往南走二百米就能看到他的店了，那個紅招牌老顯眼了。”

一聽面包要被搶個了，喬榆連忙急匆匆的向兔子大媽道了謝，急匆匆的跑走了。

好在今天的幸運之神是站在他們這邊的，當倆人趕到時，柜臺里剛剛好還剩兩個面包。喬榆小手一揮讓胖老板把面包包了起來，暫時沒有去的兩人坐到了店里的塑料椅子上。

喬榆屁剛坐穩就對面包發了攻擊，這塊面包跟在冬都吃過的完全不同，熊壤鎮的面包又大又甜又，里面還有糯的紅豆夾心。雖然是甜口，但面包的甜度卻是剛剛好的，它多一分太齁，一分太淡，也就是這份剛剛好抓住了喬榆的味蕾，只嘗了一口就把手里的面包奉為自己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奧列格也撕下一塊，從面的里塞到里細細品嘗。在咀嚼了幾下后，他突然渾一震，不可置信的看著那位在柜臺后面忙忙碌碌的胖老頭，僵住了。

“怎麼了？”喬榆注意到了奧列格的異狀，順著papa的目看去，發現他正盯著店老板出神。那位胖老板長了一顆大大的熊腦袋，和耳朵周圍的都變白了，一看就是上了年紀。他的眼神似乎也不好，在筒子上架了個小小的眼鏡，好在和面的時候看得更清楚。喬榆盯著熊頭老爺爺，心中騰起一悉，了奧列格，又了老爺爺，出了一個頓悟的表：“噢！難道他就是幫助你逃出孤兒院的那個……”

“噓！不要聲張！”奧列格嚇了一跳，他立刻把手里的面包塞到了孩的里，把喬榆噎的直翻白眼。

好不容易把那口面包咽了下去，氣鼓鼓的問：“你干嘛啊你！”

“他看上去過的還不錯。”奧列格無視了喬榆生氣的質問，眼神直勾勾的盯著熊頭老爺爺，似乎又想起了那些與米莎在孤兒院里的日子。他突然發現只要和米莎在一起，就算是待在那地獄一般的孤兒院每天被老修大媽，日子也是快樂的，“健康，還能做出這樣好吃的面包，我以為他放跑了我之后就被老修派人死了呢。”

“倒也不用那麼悲觀吧……”喬榆灌了一大口花茶，重新扭頭去看那位熊大爺。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到一代人，這位謝爾蓋看上去比奧列格還要大上一圈，就是一只站起來做飯的熊，他帶著高高的廚師帽和厚厚的手套，費勁的著賣空的柜臺，角洋溢著滿足的笑意。

或許是兩位的目太過于炙熱了，謝爾蓋突然抬起了頭與他們對視，然后邁著穩健的步伐走了過來：“兩位，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沒……沒有！”喬榆沒想到他會過來，嚇的結了起來，心虛的用眼睛去瞟著奧列格。后者快速把自己了一個熊球，恨不得當場挖個離開這個國家。“只是這塊面包很好吃，我從來沒有吃過那麼好吃的面包！”

謝爾蓋張開大哈哈大笑，喬榆都能從他的大里看到他的蛀牙了。末了他收斂了笑聲，十分驕傲的叉起腰：“那當然了，我可是做了四十多年的廚師了，要是連一塊面包都搞不定，那我這店早該關門咯。”他說著，突然注意到了旁邊一團的奧列格，俯下關切的低聲音問：“他怎麼回事？肚子疼嗎？帶著面呼吸多困難啊。”

“啊哈哈，那什麼，我朋友有容貌焦慮癥來著……”喬榆干的笑了幾聲，在桌子下面踹了奧列格一腳，提醒他稍微自然一點。

“這樣嗎？”謝爾蓋迷的撓了撓大腦袋，好在熊一向心大，他只是疑了一會兒就不再糾結了，打量著裹球狀的喬榆：“你們是從外地來的吧？”

“是啊，我們剛剛到達這里就聽聞你面包店的大名了，生怕搶不到所以立刻到你店里來啦！”喬榆歡樂的說。

謝爾蓋哈哈大笑，他瞥了一眼逐漸舒展軀的奧列格，向他搭話道：“你妹妹很健談呢，和這樣的人一起旅行一定很有趣吧。”

聽到妹妹這個詞，奧列格的頭又梗住了，他不開始想象如果米莎還活著的話，帶來謝爾蓋的面包店又是怎樣的一番景象。他吞了吞口水，努力的讓自己發出了聲音：“嗯，是啊……”

好在謝爾蓋大叔并沒有注意到奧列格的不自然，他猛地一拍桌子道：“哎，既然來了熊壤鎮，怎麼能不去看一看我們的英雄紀念碑呢！走吧年輕人們，就讓我做一次導游，帶你們逛一逛這英雄誕生之地吧！”

英雄誕生之地？喬榆一如既往敏銳的抓住了熊大叔的字眼，難道說熊壤鎮的人民并沒有像外界那樣把阿歷克謝視為禍害，而是將他奉做了英雄？這種想法像是氣球般在小姑娘的心中膨脹開了，一子莫名的興包裹了，看了看奧列格，用眼神詢問著papa的意見。

奧列格對謝爾蓋的話也十分在意，他一邊告誡自己世人不會把他當做英雄對待，但又一邊在心里生出了小小的希冀。他對上了喬榆殷切的眼，半晌后默默點了點頭。

有了奧列格的同意后，接下來的事就容易多了。謝爾蓋把手中抹布扔到了一邊，麻利的關了店門，甚至從后廚拿了兩個新的面包發給年輕人們。在老人的帶領下，奧列格邁著沉重的腳步，再次踏上了自己闊別已久的故土。

所有的建筑都沒有變，他還記得自己無數次著腳踩在這條街的石板之上走來走去，米莎出生的那天他因為太焦急，還被一塊尖銳的石頭劃破了腳掌，從那時候墊上就留下了一道疤痕。想到這兒，他了腳趾，又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已經在很多年前不再了，它們和妹妹一起，永遠留在了異鄉的土地上。

奧列格牽著喬榆，跟隨謝爾蓋的腳步走遍每一條悉的街道，小姑娘恨不得在后腦勺上再長兩雙眼睛，轉著腦袋看個不停。這是第一次對一個城市產生如此大的好奇心，不為別的，只因這里是papa長大的地方。

握著papa溫熱的大手，走過每一個陌生卻悉的青石板，好像也參與了阿歷克謝的年，和男孩一起奔跑在街道上，一起在泥地里摔跤打滾似的。

很快，謝爾蓋停下了腳步，他在一座雄偉的雕像前下了帽子，輕輕道：“年輕人，我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