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歷克謝打了個冷戰,那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聽上去絕對不會超過二十五歲。小伙子猛地回過頭,但他的后只有嗷嗷的小們,說話的男人似乎已經走遠了。
他仔細琢磨了男人的提示,在攻擊的時候,他自己就已經看出了鱷魚人的右肋下過傷,那里的皮有一塊兒合的痕跡,如果一直攻擊那個地方,或許真的能撼鱷魚人那一堅的皮囊。
可阿歷克謝想不通那個聲音為什麼要提醒自己,他與那陌生人非親非故,本場比賽又完全沒有下注,那家伙何必跑上來提醒自己一句呢?難道他是對方請來的托,專門泄一些不可靠的消息引自己鉆法拉的圈套嗎?
這也不怪阿歷克謝謹慎,他在外流浪多年,什麼樣的虧都吃了一遍。正因如此,他放棄了自己的天真,豎起自己的刺,來保證兄妹二人生活的平安。
他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沒有采納陌生人的建議,決定靠著自己拼死一搏。
第二場戰斗的哨聲很快吹響,阿歷克謝抹了抹臉,把沾滿漬的熊掌往短上一抹,帶上拳套再次上陣了。這一次他沒有再貿然進攻,而是一邊躲閃著,一邊圍著法拉轉圈圈,試圖找到他的肋。
而鱷魚人法拉倒是一眼看出了小伙子的企圖,從嗓子眼里發出大大的嘲笑聲,他打過那麼多次比賽,見過各種各樣的人,但這些家伙沒有一個能打穿他那一皮囊。
人拳擊賽和人類的可不一樣,人類大都都是點到為止,況且自從人類大幅度減后,政府就取締了所有帶有危險的工作了。而人拳擊主打的就是個殘忍,不把對方揍到失去行力決不罷休。法拉的那雙小小的眼睛盯著阿歷克謝,預估著小伙子下一步的作。
突然之間,鱷魚人出了,他朝著阿歷克謝的腦袋擺拳,小伙子下意識抬起手去格擋,然而想象中的痛楚并沒有襲來,阿歷克謝立刻意識到這只是虛晃一招。但已經晚了,法拉用兩只壯的手臂抱住了他的腰,結結實實地來了個抱摔,阿歷克謝咚的一聲摔在地上,那滋味很不好,氣翻涌著往上頂,似乎這一摔將他的五臟六腑都摔了出來。
這還沒完,在阿歷克謝倒地的一瞬間,鱷魚人張開大,朝著小伙子茸茸的腦袋咬了下去。大里的腥味一下子讓阿歷克謝清醒了,他慌里慌張地偏過頭,躲過了這次攻擊,但鱷魚尖尖的牙齒仍然在他的圓耳朵上劃開了一個豁口,鮮一下子呲了出來。
臺下的看客倒一口涼氣,那個年輕的聲音又發話了,他大聲嚷嚷了起來:“打他的右肋!快啊!打他的右肋!”
阿歷克謝哼了一聲,固執的他才不會采用那男人的建議呢。鱷魚人再次發了攻擊,這一次法拉趁著阿歷克謝沒緩過神,狠狠了他兩個大耳,在小伙子毫無還手之力的時候扣住了他的肩膀,張開了盆大口。這一次,阿歷克謝再也無法躲避了。
不,這絕對不是結局。阿歷克謝攥著拳頭,從腫脹的眼角下一滴淚,努力地掙扎著,眼睜睜地看著那紅的舌頭即將要掃到他臉上……等等,這難道不就是這家伙上最的地方嗎?阿歷克謝一下子明白了,心中立刻有了底氣,他不再掙扎,順從地讓鱷魚咬住了他的腦袋。
臺下一片嘆息,那年輕的聲音更是大呼小,大吼著讓比賽暫停之類的話。但下一秒,法拉刺耳地尖了一聲,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又拉到了擂臺上。只見鱷魚人慘著,似乎是那頭熊在他里做了什麼手腳。法拉想要閉合,但阿歷克謝卻眼疾手快的掙了束縛,兩只大手牢牢地抵住鱷魚的上下,那只人的手掌被鱷魚尖利的牙齒刺穿,鮮撒在小伙子的皮上,蒼白的更加蒼白,鮮紅的更加鮮紅。
法拉的尖聲逐漸減弱了,他打在阿歷克謝上的拳頭也開始綿綿的了,接著小伙子猛地松開手,蜷起雙在鱷魚人的口一蹬,那家伙發出了一聲慘絕人寰的聲,倒在了擂臺邊上,沒了聲息。
而阿歷克謝站了起來,他蒼白的臉上滿是鮮,里叼著什麼長長的淋淋的東西,活像是剛從地獄中爬出的羅剎。小伙子站直,噗的一聲把里的東西吐到擂臺下,看客們嚇得吱哇一聲散開,有幾個膽大的圍了上來,發現那玩意居然是法拉的舌頭和半個管。
誰勝誰負不言而喻了,裁判舉起了阿歷克謝的熊掌,拳館中的人都振臂高呼著維克多的名號,這也意味著小伙子今晚又大賺了一筆。
但阿歷克謝此時卻完全高興不起來,他并不是什麼好戰分子,打擂臺只是一種不得已的謀生手段,如果可以的話,他寧愿去鄉下當個種土豆的農夫,或者是食堂里做飯的廚子,而不是在這里與同胞拳腳相接,你死我活。這是他第一次親手結果一條生命,他沒有恐懼,沒有難過,只是低落著,在這一刻,他突然無比像人類那樣生活,能夠做自己喜歡的職業,擁有更多的可能。
但他頭頂的耳朵一跳一跳地疼著,似乎在提醒小伙子他只是個最下等的人。于是阿歷克謝不耐煩地甩開裁判小伙子的手,跌跌撞撞地跑下擂臺,準備去找拳館的老板要今晚的出場費。
他傷得不輕,雖然骨頭完好,但皮傷多得要命,耳朵豁了一塊,手掌也被刺穿,不停地往下滴著鮮。周圍的人們一看他這個樣子,都像是躲避瘟神一樣自讓出了一條道路。阿歷克謝在心中嗤笑一聲,哪怕這些人剛剛還振臂高呼著自己的名字,但說到底他還是個人,站在斗場上只是供人取樂罷了。
他蹣跚著前行,鮮淅淅瀝瀝地撒了一路,冷不丁的有人攔住了他,將手帕和冰袋送到了他的面前:“止一下吧,再流下去你就要死掉了哦。”
那聲音聽上去很悉,正是在中場休息時提醒他的那人。阿歷克謝抬起頭,撞進了一雙古井無波的眼睛,在對視的那一瞬間,那雙眼睛突然活了起來,像是有人往池塘中扔了一塊石頭。那雙眼睛里一下子有了神采,關懷和笑意充斥了灰綠的眼睛。
阿歷克謝恍惚了一下,自從開始流浪后,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如此善意的眼神了。他搖了搖頭,從灰綠的湖水中掙,開始打量著男人。
對方是個瘦高而英俊的青年,面容和他的聲音一樣年輕,看上去絕對不會超過二十五歲。值得注意的是,在青年人淺亞麻的頭發中,出了兩只白的尖耳朵,正友善地朝前探著,而后的尾搖來搖去,簡直要變螺旋槳了。很顯然,這家伙是位犬科人。
見到對方是人后,阿歷克謝的戒心稍稍減了些,但仍然警惕地打量著對方,這年頭被自己同胞出賣的事也屢見不鮮。
青年見阿歷克謝沒有接過冰袋,又將手往前了:“拿著吧小伙子,敷一敷你的臉,傷口就不會那麼疼了。拿著吧!”
或許是青年有一種令人親近的魔力,又或許是阿歷克謝太久沒有被人這樣溫地對待了,總之,小伙子稍微猶豫了一下,便很快地從對方手里拿過冰袋,遲疑地放到了臉上。
當冰袋接到皮的一瞬間,他突然瞪大了眼睛。這和他平時敷得趴趴的幾乎要化掉的冰不同,他手中的這個是剛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新鮮的大冰塊。幾乎是立刻,小伙子火辣辣的臉就不痛了。阿歷克謝吃驚地盯住了青年,要知道在這個人遭歧視寸步難行的年代,連冰塊都撈不到好的。這家伙居然能拿出那麼大塊的新鮮的冰,阿歷克謝一下子就對他刮目相看了。
“怎麼樣,是不是好多了?”青年見阿歷克謝瞪大了眼睛,笑的眼紋都出來了:“我想請你喝一杯咖啡,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賞臉呢?”
阿歷克謝愣愣地瞪著青年,好像對方是個瘋子。要知道在那個年代,咖啡廳是人類才能的地方,阿歷克謝只在畫片和商場的招畫中看見過那種黑乎乎的玩意,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和米莎就住在商場對面的爛尾樓里,經常對著那幅招畫出神,幻想著那黑的熱氣騰騰的飲料到底是什麼味道,是否和糖一樣甘甜。
他咽了咽口水,幻想中的味道涌上了舌尖,理智告訴他不應該接陌生人的邀請,但他的肚子非常不爭氣地大聲咕嚕了起來。
青年的尖耳朵一,捕捉到了響聲,哈哈大笑了起來:“我想你打了這樣一場惡仗,一定壞了吧?來吧,讓我請你喝杯咖啡,再點些好吃的,你覺得土豆烤怎麼樣?嗯?你喜歡吃嗎?”
“我……”阿歷克謝張開,發現自己聲音如此糙,簡直像是野人剛剛學說話了一樣,他連忙清了清嗓子,又說道:“我都行,先生。”
“好哇,那就這樣說定了。你盡管去要你的出場費吧,或許再換一換服,我就在這里等你。”青年笑瞇瞇的,他出了自己的手。和阿歷克謝的糙的大手和長滿老繭的熊掌不同,青年的手修長而干凈,像是有好好保養過一般:“對了,順便說一句,我是雪狼族的亞歷山大·阿扎爾伊奇·沃爾科夫,你可以我薩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