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大家牽掛著搜救進度的同時,也不免要議論幾句。
“城市仔很過分喔,臺風天還敢下海。”
“私自租船下海就不對,海瓜又想被罰了。”
“林蝦虎看起來機靈,原來也是個蒙查查。”
“生個仔不省心,折騰全村人。”
……
現在,他們卻聽高磊講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故事。
原來,租船下海,不是任,也不是貪玩。
就在前一天晚上,他在沙灘上閑逛,遇見幾個大學生模樣的游客在喝酒吃燒烤。那幾個人很熱地他一起,也就大大方方坐下來,蹭了兩串烤魷魚。
那幾個人聊天也很有趣,聽起來是把這一帶都玩遍了。要繃面子,也說自己來過南極村不只一次,特別悉,當初還在保護區養過小玳瑁。
那幾個人問明白玳瑁是什麼,就有人說:“不就是個海?有什麼了不起!我們前兩天才見過。”
趕問在哪里,什麼樣子。
那人說是在乘船出海的時候,他們多給了船家一百塊錢,讓他看完珊瑚再繞兩圈,最好能看點有意思的。船家就真的在海上繞了大半個鐘頭,還叮囑他們說:“這就偏離保護區劃定的路線了,千萬別說出去,免得被罰。”
其實那條路線風景一般,海底也沒有珊瑚。船家所謂有意思的,就是能看見一些朽爛的沉船。據說是幾十年前解放瓊州作戰時沉沒的。
就是在那片沉船中,他們看到了一只海。個頭不大,貝殼花紋好看的,拖著漁網游很慢。
一聽貝殼花紋好看,就想到了那只他守護過的小玳瑁。
又擔心小玳瑁是被破漁網纏住了,行變得緩慢。他看過一些科普視頻,知道有不海被漁網纏住,不能升到水面呼吸而窒息死亡。
加上又有臺風警報,他擔心小玳瑁會有生命危險,這才找到“好兄弟”林蝦虎幫忙。
林蝦虎明知道臺風天危險,但這是去做好事,更是“為兄弟兩肋刀”。
兩人找到海瓜叔,就像大家都知道的那樣,海瓜叔實在缺錢,收了的八百塊錢就帶著兩個孩子出海了。
“他們冒著風浪找到了小玳瑁,及時把它打撈上船解開了漁網。海瓜叔的手臂也是那時候傷的。”高磊告訴大家,林蝦虎還用手機拍了視頻,“從腳環判斷,就是我們放歸的那只小玳瑁。”
當然,該表揚的表揚了,這種私自出海的行為還是要批評的。
至于那位帶游客偏離航路的船家,馬友說也會查清是誰,該懲罰也要懲罰。
“不用查了,是我……”人群中走出一個漢子。
這人一直熱心搜救工作,剛才還在船邊幫忙,現在滿臉愧,還有些懊悔:“早知道是那個沉船,就不讓你們找這麼久了!”
接下來的事自有別人心。
季微瀾被高磊拐到僻靜,繼續索要獎勵。
“我就想要一個獎勵……很簡單的。”他頭張地了兩下,“你做好你想做的事以后,能不能再回來?”
季微瀾怔愣地抬起眼,正對上高磊失地耷拉下眼皮:“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季微瀾突然就有點生氣,“我本來就會回來。”
高磊握住肩膀的手驀地收:“真的?什麼時候?”
季微瀾瞪著他:“什麼時候不重要,反正到時候你已經不在這里了。”
“不在這里,我還能在哪里?”高磊一臉茫然。
聽季微瀾說出那所海洋大學的名字后,他大笑起來:“那可不是我要去的,是楊帆。從前沒申報過國家課題,讓我幫忙把關而已。”
他忽然有些得意:“你是介意這個,才要和我分開?”
“是你要一直在把我朝外推。”季微瀾將他湊近的臉推開。
高磊咳了一聲:“我只是想支持你追求藝的夢想。倒是你,關閉民宿,準備出國都瞞著我,讓我別糾結……還說再見!”
季微瀾抿角,并不想承認自己的犯傻。
“你就沒有事瞞著我?珊瑚苗的死因……”
“這個已經初步找到原因了。怪我,沒有因海制宜,與時俱進,沒有重點選育和種植珊瑚優勢種。”
高磊解釋道,不同海域有最適合當地發育的珊瑚品種。這一帶常見的珊瑚以鹿角種為多,所以他投放的珊瑚苗絕大多數都是鹿角珊瑚。
但他忽略了,已礁的珊瑚屬于過去的年代,現在這片海域懸浮濃度增高,能見度比二十年前差了不,所以鹿角苗種植后不能迅速適應環境,生長速度搶不過藻類,反倒會被藻類搶奪營養而夭折。
“下一我會選擇種植耐更強的,比如濱珊瑚和角孔珊瑚作為先鋒。”
“真的和人為環境力沒有關系?”
“只是沒有直接關系。游客增多后帶來的環境力也是事實,不過我相信一定能找到解決之道。”高磊凝視著,“等你回來我們一起解題,好不好?”
“那恐怕不行。”季微瀾搖搖頭,角微彎,“我這次出國就是去幾大珊瑚旅游區學習,說不定我自己就把難題解決了。”
現在到高磊發呆了:“你出國不是和W先生合作?”
”我只是暫停營業,調整思路。”
“你的藝夢想就這樣放棄了?”高磊看起來比還要惋惜。
““藝的核心是創作,而是以各種形式存在的。還記得你當初對我說的嗎?無論這只手能不能握筆,我還是我。”
季微瀾出右手,在高磊的左輕輕勾勒出心的形狀。
“經營民宿,建設村莊,都是我的心創作。我的藝夢想沒有被放棄,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在延續。”
“好,等你回來!”高磊揚眉而笑,“也說不定我先研究功——只要恢復力指數遠超破壞指數,環境力就不存在。”
這是臺風過后的海濱,滿地泥濘,云未散。執手相看的兩人,在彼此眼底看見了和希。
“先把掃帚還給我。外婆說了,掃三下才能把風浪擋在外面。”
“那就不用掃了。有風浪,一起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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