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直沒有好好吃飯,水魚嫂對高潔還有另一層擔心。
“那天我去收拾房間,巧沒關門。進去后發現正在朝馬桶里倒東西。一見我就慌慌張張按了沖水鍵,還把瓶子藏在背后不讓我看見。還把我趕出房間,很大聲罵我,說我不尊重的私,要給差評還要投訴。”
“沒事啦。”見季微瀾皺眉,趕寬,“我當時也怕得要死。不過隔了一會兒又自己出來找我,說話又和和氣氣了。讓打掃就讓打掃咯,還跟我說了請字。”
高潔這種喜怒無常,季微瀾也是早有領教。
之前拒接電話,高潔居然通過民宿預訂后臺給發消息,一會兒尖銳地指責不關心客人,一會兒又挑剔客房陳設簡陋,漁村風照騙。上一句還在質疑會不會做生意,下一句就大度地表示:“我是做貿易的,多有些心得,如果你有需要可以來問我。”
高磊說過,他這個堂姐從小就很優秀,事業做得風生水起。季微瀾卻很懷疑,以高潔這樣的緒波,真的能是一位功的貿易商?
還是說,的客戶那麼巧全都是狂?
“我去看看吧。”無論再怎麼不待見,那也是高磊的堂姐,“南極二號”民宿的客人。
兩人回到“南極二號”,四號房已經熄燈。
“這麼早就休息了?”季微瀾看看時間,還不到九點。
“不一定。”水魚嫂躡手躡腳在窗邊張了一陣,又輕聲告訴季微瀾,“這位客人怪得很,之前也是不開燈就坐在房間里,啥都不干。有一回門還開著,我以為去海邊玩沒鎖門,順手想幫關上。突然說了句別管我,我才知道在屋里,就坐在正對著門的椅子上……哎喲,真是要嚇出心臟病喔。”
季微瀾想象了下畫面,的確怪瘆人的。
更瘆人的是,現在抬手敲門,門板居然無聲無息地開了。
一濃烈到幾乎刺鼻的香水味撲面而來。門對面的確坐著個黑乎乎的影子,還是個長發的影子。
背后海風再涼這麼一吹過,恐怖電影的要素就齊備了。
季微瀾忍著寒又敲了敲門板:“晚上好,請問我能打擾一下嗎?”
“老板娘大駕臨,我還能說不嗎?”影子說話了,聲音比季微瀾印象里的要低啞些,聽上去心就很不好。
“聽說你住后,對民宿提供的早餐和外訂的食都不太滿意。我想問問……”
季微瀾一邊說,一邊走進房間,順手到了墻壁上的電燈開關。
“別開燈!”
“咔嗒——”
“你有什麼意見……抱歉。”
高潔的阻攔太晚,開關已經按下。在室亮起來的瞬間,季微瀾已經看見了臉上滿布的淚痕。
又是“咔嗒”一聲,室重歸黑暗。
季微瀾有些無措地站在原地,手指還放在開關上,一時間既尷尬。又驚疑。
那麼趾高氣揚的高潔,居然在流眼淚?
為什麼?
就這樣沉默地站著,假裝沒有聽見黑暗中的悉悉索索聲,又輕又碎。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高潔的吩咐:“把燈打開。”
燈亮后,坐在那里的又變回那個所悉的高潔。即使素面無妝,眼角紅,半靠在椅背上撥弄頭發的姿勢,依舊拽得不可一世。
季微瀾重申了自己的來意:“如果對飲食有意見,請一定直說,我們和餐廳都會做出調整。”
“意見?”高潔掩而笑,“那麼多東西,我都不就退了回去,這樣的意見表達還不夠明確嗎?”
聽起來,今晚的聊天將是一場持久戰。季微瀾環顧房間,最后選擇在高潔的斜對面坐下。
“我希能知道得更一些。是本地菜的做法,不符合你的口味,還是有其他什麼原因?”
“還能有什麼原因?不想吃當然是因為——難吃!”
高潔角一撇,開始列舉南極村食的缺點。
“早餐我就不說了。就你們民宿那個廚房……呃,那麼破舊的環境,至有個五六十年了?房梁都被熏黑了,做出來的東西一看就覺得不衛生,沒法口。”
還強調了一句:“我生完孩子還不到四個月,必須注意飲食衛生,你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介意。”季微瀾將雙手搭在膝蓋上,默默藏進褶里。
“我家的祖屋有兩百多年的歷史。廚房是很舊,但每天都有打掃。廚是全新的,食材也是可靠的。村旅游合作社還會定期來督查,避免食品安全出現問題。如果不放心你也可以看看。廚房的門后就有檢查合格表,每個月的衛生況都在表上有記錄。”
高潔做了個不滿的手勢:“你們民宿可真有意思。一頓早餐而已,為什麼要這樣消耗客人的時間和力?”
在褶的遮掩下,季微瀾的手指絞在了一起。
繼續聽高潔對海景餐廳的抱怨。
無非是菜普通,花樣太,海鮮又太多,清一本地做法,本無法引起人的食。
“既然是你要問,我就順便提一句。餐廳外送的餐一看就特別不專業。居然就用普通的瓷碗和瓷盤,上面封一層保鮮就送來。連個像樣的打包盒都買不起,還開什麼餐廳?”
“筷子也是。我說了好幾次,要一次的筷子,高溫消毒封包裝那種。說沒有,每次送來的都是堂食的普通筷子。誰知道什麼人用過,有洗沒洗干凈。”
“很抱歉。你想要的塑料打包盒和一次筷子,我們全村都沒有,是真的不能為你提供。”
季微瀾解釋道,這都是出于環保的考慮。
“這兩樣東西本就會對環境造很大力,我們旁邊又是珊瑚自然保護區,生活著許多海洋生。打包盒和塑料袋等垃圾,一旦流大海,就可能為它們帶來致命危險,對珊瑚更會造滅頂之災。”
以為高潔是高磊的堂姐,必然可以理解這種環保思路。
對方卻冷冷一笑:“真有趣,你們要保護環境,那是你們的事,為什麼要把責任轉嫁給游客?我是來放松的,不是來吃苦當義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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