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珊瑚產卵直播引發的關注，比預計的效果還好。

直播時介紹過，聆城珊瑚礁自然保護的珊瑚品種繁多，不同品種的珊瑚繁期不一樣。除了鹿角珊瑚家族在農歷三月十五發之外，一直到九月，都陸續會有其他品種的珊瑚產卵。

民宿平臺涌了大量訂單咨詢，季微瀾只能一一回復：

“抱歉，核心區不能觀。”

“保護區不允許游客下海浮潛。”

“村子附近的下帶可以看到一些珊瑚，但只能在落后遠觀，也不確定能看到珊瑚產卵。”

即便如此，“南極一號”也是供不應求，訂單已經排到了暑假。

與此同時，保護區管理局也和《聆城日報》以及幾個網絡平臺達合作，每周定期開一次講座，由高磊和其他工作人員定期宣講海洋保護知識。

為保護區的技骨干，平臺一眼相中的“青年才俊”，高磊負責了首期講座。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他展示的不是五十的海底珊瑚，而是各種珊瑚殘骸，以及他自己拍攝的一段視頻。

一片死寂的海底，沒有魚蝦，沒有海葵舒展，沒有海草招搖，只有堆積如山的珊瑚殘骸。

同充滿生命力的產卵現場對比，令人震驚，也令人慨。

“我不想說珊瑚有多，海底世界有多。因為這種，正是它們被破壞被殘害的原因。”高磊說著，又展現了一些畫面：

珊瑚被制工藝品，被燒石灰；

珊瑚礁被炸開，魚蝦被網拖走；

珊瑚礁被螺旋槳打碎，鑲嵌在珊瑚中的硨磲被挖走……

“這是硨磲，一種同樣麗的大型貝類，生活在珊瑚礁里，是和珊瑚蟲一樣，蟲黃藻共生。億萬年來，活著和死亡的硨磲堆積在珊瑚礁里，為了采集它們，很多海域的珊瑚就被這樣破壞了。硨磲被采走，珊瑚死亡，其他生也隨之消失，然后這一片海域會變什麼樣？”

他切換了另一段視頻。

海嘯襲來，海邊的房屋即使離岸較遠也遭到巨浪拍打，紛紛倒塌。海岸的堤壩被侵蝕垮掉，逃難的人和車渺小如暴風雨中的螞蟻。

“這是印度洋某島國的一沿海城市，當地把珊瑚和硨磲工藝品作為特產賣了幾十年。周圍海里的珊瑚礁全部死亡。如果珊瑚礁沒有遭到破壞，其實是水下天然的防波堤。即使是海嘯，風浪來時會先經過一道道珊瑚礁的防守，最終抵達海岸時，破壞力至可以降低一半，也就不至于給人類造滅頂之災。”

彈幕中不人提出疑問：“真的假的？”“我搜索珊瑚的作用，可不是這樣說的。”

高磊苦笑道：“是啊，現在搜索珊瑚的作用，珊瑚的功效，珊瑚的意義，彈出來的答案百分之九十都是中醫說珊瑚去翳明目，安神鎮靜；佛教七寶佩戴能吉祥如意，象征高貴與權勢……”

“我希，”他皺著眉，凝視著手機上的彈幕，“我們的節目，能讓這些搜索結果發生改變。一期不行就兩期，一年不行就兩年。”

這次講座收到眾多點贊的同時，也有不人表示無聊取關：

“只想看點兒有趣的東西，不想聽大道理。”

“我又不住海邊，關我屁事。”

還有人指責他高高在上，給人扣不環保的帽子：

“我的珊瑚耳釘就這麼小的兩顆，怎麼能算破壞？”

“硨磲就是好看，我就喜歡收藏，不服來咬？”

“佩戴珊瑚和硨磲都是傳統文化，憑什麼不讓買？”

……

高磊一開始還耐心解釋，又是講生態系統和循環，又是搬出《華盛頓公約》和我國對珊瑚和硨磲等海洋生的保護規定。

漸漸眉頭就皺了川字，直接拿出他自己拍攝的活硨磲：“覺得尸好看，那是因為沒見過它活著時候有多。”

隔著手機，季微瀾都能到他抑的慍怒。

他下一秒，就聽見他說：“傳統？纏足，人牲，男尊卑，三綱五常都是傳統，你們要麼？”

這樣懟完，還要慢條斯理地補上一句：“習俗之所以為人遵守，就僅僅因為它是習俗，而并非因為它是有道理的或者是正義的。哦，這句是帕斯卡爾說的。”

就因為最后這兩分鐘，原本平臺最為看好的高磊，只講了這麼一期就被播了。

老劉唉聲嘆氣：“你這脾氣喲，就不能控制一下？不懂的人太多了，以后來這邊旅游的人多起來，你還能一個個去懟？”

他最近和馬友研究新宣傳頗有心得。

馬友已經將季微瀾和“南極一號”民宿作為村子的門面大力宣傳，南極村的“老板娘”和“藝家民宿”已經了招牌。老劉也同領導商量，想把高磊打造保護區的門面：“青年科學家，長得還有點靚，肯定很能吸。”

沒想到“門面”一上來就得罪人，導致管理局微挨罵還掉。

高磊嗤笑一聲：“他們要是沖我來的，對保護珊瑚能有啥好？”

回頭又問季微瀾：“如果把你的客人懟跑了，要罰我跪榴蓮不？”

季微瀾抿著，將他的臉推開：“榴蓮好貴的，你去跪菠蘿啦。”

看完直播后，一直在思考：“以后除了帶客人趕海，讓他們去參觀海洋展覽館，民宿這邊還能不能安排一些和海洋環保有關的活？”

“當然可以。”高磊似是早有準備，拿出一個移盤盤給，“巧了，這是老師發給你的，應該會有啟發。”

高磊的導師陳老，是海洋生態學專家，初次見面時就對季微瀾的民宿事業表達了支持。臨別時，他還主承諾會幫忙搜集一些國外的資料給參考。

時隔數月一直沒有靜，季微瀾只當老人事業繁忙，把這事忘記了。

沒想到，陳老居然發來了足足五個tb的資料。

“像馬斯格雷夫島這種浮臺式民宿就很環保，完全利用太能和風能驅。浮臺的水下部分，還可以為珊瑚的種植基石。”高磊的語氣里充滿羨慕，“你還能對客人吹，這是真正的珊瑚民宿。”

季微瀾更喜歡圣靈群島的珊瑚營驗：“我也想睡在海底，隔著明亮的玻璃窗跟珊瑚說晚安。”

兩人邊看邊聊，幾乎又是通宵，最后面面相覷：“不，這些作業本抄不了……我們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