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撈牛會這樣擔心,是因為前兩年鄰縣就出過類似的事。幾個留守兒因為缺乏家庭溫暖,留下去找爸爸媽媽的言后,手拉手走進了大海。
南極村這里可是三面環海,荒涼的地方也很多……
花螺婆的哭聲頓時更大了。
馬友神嚴肅,問花螺公:“海花知不知道爸媽的地址?會不會去找他們了?”
花螺公呆了呆,搖頭說不可能:“上沒有錢。自從去年想跑去省城,我們就不許上有零用錢。”
在花螺婆的哭聲里,馬友迅速報警,并安排人手去尋找海花。他自己和林撈牛各帶領幾個人,分別朝海邊和鹽田方向急匆匆去了。
這天是大年三十。原本村里會像往年一樣:晚上等各家各戶拜祭祖先,吃好團年飯,好熱鬧的就來一起聚在海邊開“村晚”,大家歡歡喜喜過個年。
海花的失蹤,打破了小村的寧靜和喜悅。
季微瀾懸著一顆心,也沿著海岸線找了好一陣,突然腳步凝滯。
海花沒有零用錢,所以不會出走。
可是,海花有錢。
這幾天,一共通過微信向海花轉賬五次,累計一百三十元。
數目很小,大概僅夠從聆城去省城的車票。但如果一個傷心失的小姑娘,下定決心要去找爸爸媽媽……
趕回海花家,想問清海花父母的所在地,卻發現花螺公老兩口也都出去尋人了。
給馬友打電話,未接。
又急匆匆來到村委會,在大門口與抱著文件夾的高磊撞個正著。
“什麼事這麼急?”高磊頭發還在漉漉滴水,顯然是剛上岸不久。
聽季微瀾大致一說,他也急了。
村委會員都出去找人了,留守的只有一個大姐,剛在廣播站念完“村晚”延期舉辦的通知。一聽他們的建議,趕再廣播一條:請廣大村民發親朋好友,注意去往螺尾鄉、新陳鎮、聆城等方向的路上,有沒有見過季海花。
“一起去找找看?”走出村委會大門,高磊就出車鑰匙。
小面包車沿著通往聆城的道路行駛。季微瀾坐在副駕上,雙手不由自主地絞。
可以的……
不會有危險……
只是把視線調向窗外……
必須認真沿途觀察,找尋海花的蹤影。
也的確做到了。
下一秒,眼睜睜看著簇的茅草著車窗而過,仿佛一整個世界都在朝過來。
就像車禍那天。
救命!
尖從心底迸發,卻無聲無息地停滯在的里,化作恐懼冰冷,充塞著每一管。
又一次彈不得。
“抱歉。”
一只手適時地遮擋住的雙眼,帶來令人安心的黑暗,也帶來暖意。
“怪我忘記,你是不是一坐車就會很不舒服?”
穿無數難分真幻的嘈雜聲,高磊的聲音是這樣的清晰而沉穩。
季微瀾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也能發出聲音了。
“沒關系。”重重地了幾口氣,呼吸也漸漸平穩,“我只是……很久沒有看過車窗外面。”
“看窗外會不舒服?那就不要看!”
高磊的手掌仍然護在眼前,隔著不到一厘米的距離,溫熱地籠罩住不住震的眼睫。
車窗升起,車子也在減速并調頭。
“先送你回去?”
“我想幫忙。”季微瀾自嘲地笑笑,“醫生曾經建議嘗試暴療法。我覺得現在就可以試試。”
“給自己太大力不治療。”高磊不贊同地搖搖頭,卻沒有堅持送回去,“沿途的況我會盯著。所以,請把握好試驗的風險控制。”
小車一路行至聆城,直接沖向客運站。
大年三十的客運站異常冷清,最后一班開往省城的大已經在半個小時前發出。
據售票員回憶,的確有一個短頭發的小姑娘來買票去省城。
“未年人沒有份證明,誰敢把票賣給?求了半天還哭起來,后來就自己出站了。”
車站人員一聽說是小姑娘離家出走,也跟著著急:“你們最好去廣場前問問,那邊不野的,沒準孩子搭車走了。”
兩人在廣場周圍打聽了一圈,都說沒有印象。
天漸晚,街頭行人漸稀。這是合家團圓的夜晚,每一扇窗戶里都閃著溫暖的。海花一個小姑娘,懷著對父母的思念流浪在街頭,該是多麼傷心,又是多麼危險。
“別急,會找到的。”
回到車上,高磊從儲箱里翻出一瓶飲料遞給。
這包裝,季微瀾認得。
第一次搭高磊的車,途中車禍PTSD被發時,高磊也是這樣遞來一瓶本地出產的甘蔗。
擰開瓶蓋淺啜一口,味道竟出人意料的清甜。
“現在敢喝了?”高磊笑起來,“當初你那防備的模樣喲……還特別有禮貌,假裝拿我當好人對待。”
季微瀾面上一熱,并不答話。
高磊笑笑也換了話題:“你倒是猜得準,小姑娘果然是想去找父母。”
“不是猜,是可以肯定。小孩子難過了就會這樣。”
“似乎同?”
季微瀾輕嘆一聲:“我從前跟隨一位老師學畫,整個暑假都需要去另一個城市住在老師家里。有時候心里難過,就特別想回家找媽媽。有一回都上了公車,又哭著坐回去了。”
“為什麼?”
季微瀾沉默片刻,回答道:“可能還不到特別難過的程度,也可能……我是真的很喜歡畫畫吧。”
高磊也沉默片刻,問:“當時你多大?”
“小學四年級。”季微瀾的角泛起淡淡的笑意,“那個夏天真是一邊哭,一邊揮筆,老師都說應該專門燒個大水盂盛我的眼淚,以后磨墨專用。”
高磊打著火,卻并不急于將車開,忽而道:“你看,你也有很投,怎麼都要堅持去做的事。”
季微瀾一怔。
“那天我就想問你。”高磊從駕駛座上轉,雙眸炯炯向看來,“開民宿這件事,究竟是你自己的意愿,還是為了完令堂的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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