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霆淵把車停在紀清苒公司的樓下。

他是掐著時間趕過來的，為此還加快了最后一個會的進度。

路上有點堵，他急得不行，怕紀清苒等久，又怕開車太快了紀清苒要數落他。

好在，時間剛剛好。

車窗外的天微暗，晚風還帶著冷意。

可這會兒他卻覺得剛剛好。

正好，吹散他臉上的熱意，免得等會被紀清苒看到了，要暗地里笑話他沒出息。

也是無奈，明明紀清苒還沒答應他轉正呢，明明也只是同意和他一起吃過飯，連約會都算不上。

可他卻激得不行，一整個下午，反反復復地想，反反復復地期待。

比剛答應做他朋友那會兒還要激。

他今天特意換了車里的香薰，是喜歡的味道。

他想著等會兒上了車，注意到這一點，問他為什麼要換香薰時，他該這麼答？

因為，想讓開心嗎？

他迫不及待想要哄開心，甚至有點。

可他并不覺得這有什麼好丟人的，心里像藏了一團火，只要一想到回來了，就一點點燒起來，溫熱而明亮。

陸霆淵沒有給紀清苒打電話。

他知道紀清苒的個，不做完今天既定的工作容，是不會離開公司的。

他在樓下等著，眼神不時向大樓出口的方向，仿佛下一秒就會從玻璃門里走出來，私下張后，朝他走過來。

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樓下已經看不到多人了，他卻還是沒有看到紀清苒的影。

陸霆淵皺了皺眉，拿出手機，想給發條消息。

卻在打開對話框時，看到了發來的短信——

【今晚臨時有事，不能和你一起吃飯了。】

他怔了一瞬，手指輕。

短信發來的時間，是四十分鐘前。

那會他在開車，沒有看到。

陸霆淵的心像是被人重重地敲了一下。

紀清苒又一次放了他鴿子。

明明答應了要給他機會，可這麼快，才不過幾個小時而已，就又放了他鴿子。

他期待了一下午，卻放他鴿子。

陸霆淵站在原地，指節握，骨節泛白，緒在膛里翻涌。

再一次被背叛的覺像鈍刀子，一點點碾他的理智。

他想到了上次的訂婚宴。

也是這樣，一面給他希，一面又背地里籌劃著放他鴿子。

總要把他捧得高高的，再讓他重重跌落。

看他狼狽的樣子，很有意思嗎？

陸霆淵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不顧一切地去找到紀清苒，把抓回來，鎖起來，再不給自由，讓背叛他的下場是什麼！

可也只有那麼一瞬間。

他很快意識到，自己這是被憤怒沖昏了頭。

那是紀清苒啊！

他怎麼舍得把鎖起來？

會恨他，再不會原諒他。

而他現在最怕的，就是紀清苒再對他不理不睬。

陸霆淵深吸了一口氣，自己冷靜下來，心里反復告訴自己——

一定是臨時有什麼事。

他甚至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在他和紀清苒分開后的那幾個小時里，他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惹了生氣，才不想再見他了？

陸霆淵把這個下午，他做的每一件事，說得每一句話，見的每一個人，都仔仔細細回憶了一遍。

沒有，他找不到原因，像沒頭蒼蠅一樣迷茫。

他著手給紀清苒撥電話。

沒接。

也不知道是不想接，還是沒聽到。

陸霆淵盯著手機屏幕，眉頭鎖，線繃得死，整個人像是被懸在半空中，無著陸。

他又打了一次，依舊沒有人接。

他不敢再打一次，怕紀清苒看到通話記錄，會嫌棄他咄咄人，沒有留給足夠的個人空間。

可理智又不住心底不安的緒。

陸霆淵快要被折磨瘋了。

他一面理智地告誡自己，要對自己有信心，一面又一遍一遍懷疑自己，不停地在心里發問。

紀清苒到底在哪？

和誰在一起？

為什麼不接電話？

是不是，故意避開他？

心里的焦灼越來越強烈，陸霆淵閉了閉眼，強迫自己不要胡思想。

他不該這樣。

他不能這樣！

陸霆淵最后給姜瑤打了電話。

可姜瑤也不知道紀清苒去了哪里：“我走的時候，還在公司啊，沒聽說有別的事要忙。”

陸霆淵聽了，心并沒有毫好轉。

他問姜瑤：“苒苒今天下午心怎麼樣？”

姜瑤想了想，實話實說：“還行吧。除了中間跟我抱怨過一次，你給發消息太頻繁了以外，其他都很正常。”

陸霆淵這會兒差不多已經是患得患失的心態了。他立刻張地問：“苒苒和你抱怨我？”

“是抱怨，但我覺得吧，問題不大，也就提了一句。”姜瑤斟酌著說。

突然拍了下腦袋，說，“對了，我走的時候，還問過我，最近上映的電影里，哪部最好看呢。”

陸霆淵在聽到姜瑤這句話以后，一直懸著的心才落到了實。

可也只有一瞬間。

他隨即想起了紀清苒被綁架那次。

他怕爽約，不是因為生他的氣，而是出了意外。

由此推斷，發給他的那條消息，也不一定是本人發的。

這樣也就解釋得通，為什麼一直不肯接他的電話。

陸霆淵不敢繼續想下去。

他掛斷了姜瑤的電話，立刻發車子往警局趕。

路上，又嘗試著給紀清苒打了個電話。

好在這一次，電話接通了。

紀清苒沒有事。

是他虛驚一場。

“苒苒，你要把我嚇死了。我以為你出事了。”

陸霆淵把車子停在路邊，這才發現，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在抖。

他的后背，已經被冷汗浸了。

紀清苒奇怪道：“我給你發了消息，說我臨時有事啊。你沒看到嗎？”

陸霆淵沒說話。

他看到了。

但他不敢說，他以為在負氣。

更不敢說，他有那麼一瞬間，因為的爽約，緒差點失控。

而就是因為他在這一刻的沉默，也讓他得以聽見紀清苒那邊，響起另一個人的聲音。

一個男人的聲音。

很悉的男人聲音。

那人關切地在問：“苒苒，等下可以陪我四走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