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

姜淶敲門之前做了很久的心理活，畢竟兩人十幾年沒見過。

雖說之前救過，但拋去同學份這層最淺顯的關系，也不過是因為是人質，路琛是武警。

思來想去，好不容易在敲門之前組織了千千萬萬遍的措辭，卻在路琛開門那一刻變得一塌糊塗。

和之前救的模樣截然不同，他隨意套了一件白短袖，短寸幹淨利落，眉眼清澈，在私服的襯托下，了淩厲，多了和，莫名像是回到了十幾歲的年時期。

也許是剛洗完澡，臉上的水珠還沒來得及 幹，順著臉頰一路流到脖子上，又白T恤下。

姜淶愣了一瞬，就這麽猝不及防撞進他的目裏，連他下眼瞼的淚痣都看的一清二楚。

“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一句話將姜淶拉回現實，移開目，清了清嗓子，將手裏的水果盤遞了過去：“我外婆讓我給你送過來的水果，說你經常幫忙，又剛從部隊回來，家裏可能沒什麽吃的，讓我給你送過來。”

路琛垂眸順著的視線看過去，角彎了彎，也沒接，“周客氣了，我說過，左鄰右舍不講這些，太生分了。”

姜淶抿，聲音輕：“你還是收了吧，不然我回去，外婆肯定要嘮叨我，再說了，你經常幫忙，謝謝你也是應該的。”

猶豫了幾秒，繼續說：“而且，兩位老人平時在家也吃不了多水果。”

路琛沒吱聲，突然低頭笑了，倒是沒什t麽特殊含義，只是落在對方眼裏，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果然，姜淶愣住，擡眼，一臉茫然。

笑什麽？我說錯了？自我懷疑。

一熱浪爬上臉，姜淶別開頭，正要開口，驀地聽他說，“行，那我就收下，替我跟外婆說聲謝謝。”

他將姜淶手裏的果盤接過來，又叮囑了幾句，“你要不先進來坐坐，我等會把果盤還給你。”

姜淶：“不用了，我在門口等你就好。”

路琛也沒勉強，只說了句：“好，不會太久。”

直到面前沒有他影的遮擋，姜淶才往裏看了一眼。

房裝飾很簡單，屋布局和外婆家裏差不多，但卻見的整潔幹淨。

姜淶還在觀察，屋一陣電話鈴響起，路琛拿著空果盤走過來，邊走邊接電話，那頭像是有什麽急事，他擡頭看了一眼，垂眸問了句，“地址？”

然後就掛了電話。

“謝謝。”

他再次開口。

姜淶搖頭，問了句：“是部隊的事嗎？”

路琛：“不是，一個朋友遇到了點困難，我得過去一趟。”

“哦。”姜淶接過果盤，下意識問了句：“嚴重嗎？需不需要幫忙？”

路琛意外地擡頭看了一眼，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緒，半晌後，他笑答：“不嚴重，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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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琛趕到酒館時，張一帆已經醉的不省人事，腦子都不清楚，好幾個工作人員圍在他邊，面面相覷，束手無策。

他無奈嘆口氣，三兩步上前揪著張一帆的領就將他提了起來，皺著眉頭吼了句：“張一帆，你要還不清醒，等會給我負重跑去。”

張一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悉的人，“哇”一聲就哭了，抱著他就開始嚎，邊嚎還邊倒苦水。

“隊長，我被甩了，我朋友跟我分手了嗚嗚嗚嗚嗚嗚”

“不要我了，嫌我沒時間陪，說很累，不想遷就我，覺得我太忙了，要跟我分開.......”

“隊長，我跟談了三年啊。”他擡頭，豎起手指比了個三，鼻涕眼淚混著往下流，看的路琛一陣惡寒，手作勢要將他推開，誰知這貨越抱越。

“整整三年，說分開就分開，說不要就不要，我還打算明年跟求婚的，隊長.........”

路琛咬了咬牙，擡手想敲他，又看到他這副淚眼婆娑的模樣，終究于心不忍，由敲改為，但力道并不輕。

“行了行了，大男人一個，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

張一帆不服，擡頭就反駁他：“你又沒談過，沒分過手，你個萬年單漢懂個屁.....”

路琛：“......”

“行行行，我沒談過，那你能不能先起來，回去再說，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

張一帆一聽這話，了眼淚，起踉踉蹌蹌地往外走。

路琛見狀，迅速買單之後出門扶著他上了車。

他看著靠在副駕半死不活的人，將手裏的水遞過去。

“喝一口，清醒清醒，別吐在我車上，不然我揍你。”

張一帆抱著瓶子一臉委屈地看了他一眼，轉就下了車。

路琛簡直無語得要死，低頭拍了一下方向盤，也跟著下車。

張一帆坐在路邊，垂著頭一言不發。

路琛站在他邊，半晌後，也蹲著坐下，拍了拍他的肩，難得的好脾氣，“行了，分就分了，也好，咱這職業，別耽誤人姑娘。”

今天天氣不太好，沉沉的，冷風一吹，張一帆酒醒了不，只是眼眶還泛著紅。

片刻後，他開口，嗓音是被酒浸過的嘶啞，緒低迷地問了句：“隊長，你有沒有很喜歡的人啊。”

路琛愣了一瞬，又想到不久之前姜淶端著果盤站在他家門口的模樣，心底沒由來的泛上一苦：“有啊。”

張一帆意外地擡頭看他，“啊？真有啊？還以為你這活閻王會不輕易陷漩渦呢。”

路琛嘖一句，很輕地敲了敲他的頭：“一天天想什麽呢，大隊裏那謠言都是你造的吧。”

張一帆沒否認，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水，又問道：“那是個什麽樣的孩啊？”

什麽樣的孩？

路琛仔細想了一下。

姜淶高中什麽樣呢？

是好，善良，開朗，熱。

是路琛的指路燈，也是他迷茫時候的安劑。

他還清楚記得，高三剛開學，因為原因住院，他那段時間又要學習又要照顧老人，分乏，每天都很疲憊，可最終還是沒能留住唯一的親人。

他很痛苦，自父母離婚後，他很再見自己的母親，有時候很想很想，也嘗試過去找，但幾乎每一次，結果都是不歡而散。

後來路偉又因為任務犧牲，他邊最親的人就是。

原本以為和老人相依為命，未來還有個念想，可老天還是奪走了他的一切，往後餘生，他無依無靠，孤苦伶仃。

那段時對他而言及其灰暗，他也因此跟程沖請了一個星期的長假，替辦葬禮，銷戶，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個人完。

可那個時候他也不過才十八歲。

一個十八歲的年，剛剛年，首先面對的第一件事，就是失去。

就像是老天安排好了一樣，他不得不接，也不得不面對。

他理好一切返校，將緒徹底藏起來，幾乎和平時一樣。

可姜淶還是看了出來，不聲的幫他，將他請假一周時落下的所有課程筆記都給了他，還時間給他補課。

慢慢的，他心的傷疤開始被平，跳了自我錮的環境，像是回到了高二的時候，偶爾會和其他同學打打球。

但和之前不一樣，每一次，他參加比賽時，觀衆席上總會有姜淶。

會他的名字，替他加油打氣，一點一點的，就這麽再次闖進他心裏。

直到高考後，他們班裏舉行聚會，他原本不想參與這樣熱鬧的場合，因為他需要兼職。

可一想到姜淶會去，他還是決定融。

至，再聊聊天。

至，要知道上的哪個大學。

至，要說聲謝。

可那一次，他沒見到，只聽同班的人說，按照姜淶的績來看，大概率會報京北大學。

而他為了承父親的志向，報了幾千公裏以外的武警工程大學。

自那以後，他們分開，再沒見過。

“隊長？隊長？”

張一帆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麽呢？”

路琛回過神，結上下滾，邊蔓延開一抹無奈地笑，嗓音失落：“沒想什麽，走吧，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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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已經是晚上九點多，張一帆睡得死沉死沉的，路琛他起來，可這貨死皮賴臉的不想，非要他扶著。

路琛後槽牙咬的嘎吱作響，張一帆不敢再皮，端端正正的自己下車往回走。

誰知剛上樓梯，剛好上拎著垃圾下來的姜淶。

穿著一淺睡，頭發紮丸子頭盤在腦後。

這個小區時間很長，樓道裏燈昏暗，年久失修的燈泡時不時還會閃一閃，在夜深人靜的晚上看起來有些恐怖。

姜淶提著垃圾給自己壯膽，迅速跑下樓梯，速度倒是很快。

可好巧不巧的，就徑直和路琛撞上。

路琛往後退了一下，看清來人後下意識地手扶住，有些擔憂地問了句：“沒事吧？”

姜淶搖搖頭，著額頭嗡嗡地回：“沒事。”

這場景一出，一旁的張一帆也徹底清醒過來，看清面前的人後口而出就是一句：“姜淶？你也住這？”

姜淶看了看他倆，“不是，這是我外婆家，我來看他們的。”

張一帆哦哦兩聲。

路琛低頭看了看手裏提的垃圾，問道：“這麽晚了還下來扔垃圾？”

姜淶撇撇，吐槽了幾句，“對啊，我外婆也不知道哪來的習慣，這麽多年了非得保持垃圾滿了不過夜，剛好我也沒什麽事，就當散步了，而且也不遠，就在樓下。”

路琛點頭，後知後覺地收回落在胳膊上的手，附和道，“好的，幹淨嘛。”

張一帆眼神在兩人上來回轉，八卦之心熊熊燃燒，但礙著人孩在這，沒好意思問。

姜淶看向兩人，也不磨蹭，隨便寒暄了幾句就下了樓。

“隊長。”

剛開門進家，屁還沒坐下，就聽見張一帆問，“你和姜淶看起來像人啊？你倆之前認識？”

路琛回頭看他，補刀，“心不痛了？開始八卦別人的事？”

張一帆：“....就問問嘛，真小氣。”

路琛拿起一顆車厘子塞裏，甘甜的水在裏開，他懶得回答張一帆的問題，只催促道：“行了，趕洗澡去，一酒味，臭烘烘的。”

張一帆嘟囔幾下，餘瞥到路琛刀人的眼神，乖溜溜地進了洗手間。

路琛仰頭靠在沙發上，頭頂的燈照進瞳孔裏。

無端地，他想起很早之前。

高三的時候，姜淶也是t這副模樣，在籃球比賽前夕，班裏同學吹噓著說誰誰很厲害。

不滿地撇，眼神看向他，眉眼間都是對他的肯定——

“那又怎麽了，再厲害，也厲害不過路琛，只要籃球賽他參加，咱們班哪次沒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