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明白他為什麼知道這些，順著話問：“你當初幫張文洲的小侄申請手費減免，是不是了解過他家況？”

“張文洲連這都跟你說了？”陸君堯微微驚訝。

“嗯，他對你很崇拜，又很激，聊了你很多輝偉岸的事跡。”顧傾城回頭看向他，微微蹙眉好奇地問，“我們剛認識時，我對你誤會那麼深，你為什麼不解釋？”

陸君堯笑，“我解釋你就信了嗎？”

顧傾城一愣，想了想明白過來，“確實……我對你初印象不好，縱然你解釋我也不會信。”

“那我何必白費口舌。”陸君堯神平靜，言辭間著云淡風輕，“我從不刻意解釋什麼，清者自清，不懂我的人，也無需我在意。”

顧傾城明白這種覺。

其實也差不多。

既然不懂自己，那就說明不是一路人。

既然不是一路人，又何必強求對方理解自己？

“不對，照你的邏輯，你也不必在意我——那你為什麼又對我……”顧傾城彎笑起來，“你這不自相矛盾嗎？”

陸君堯笑：“所以你是我人生中的例外，讓我一次次破例，一次次打破原則。”

顧傾城幸福地笑著，不接話，但心無比妙。

的陸醫生，外表如黑白默片，心卻五彩斑斕。

而恰恰有幸，能欣賞到他深藏在心別人無法窺探到的……五彩斑斕。

————

他們回到陸宅，陸家家宴已經快吃完了。

陸丞琳今晚回來了，哭得眼睛都腫了，盛時愿正在邊安。

見陸君堯夫婦回來，陸老先生讓廚房把留著的飯菜端出來。

顧傾城確實了，而且陸丞琳遇到的事，也不方便去勸解，于是只專心吃飯。

陸戰廷過來坐在陸君堯對面，詢問起之前的事：“聽說你把陳漢輝鼻梁都打斷了？”

“嗯，他本來是要追究責任的，后來律師過來調解了。”陸君堯淡聲道。

“呵，他還好意思追究責任？真當陳家壯大起來了，敢這樣欺負我陸家。”陸戰廷嗤笑。

陸君堯暴揍陸丞琳丈夫的事，傾城沒有聽過細節。

現在聽他們兩兄弟聊起，才知道——原來陳漢輝能有今天的輝煌，也是沾了陸家的。

可縱然靠著妻子的娘家飛黃騰達，他也照樣敢背叛妻子，敢在外養小三跟私生子。

“那渾蛋，我讓他寫離婚協議，凈出戶，他死活不肯。他這些年轉移財產，高達五六千萬，都到了境外賬戶，全給了那狐貍母子！”陸丞琳哭著嚷嚷，提起出軌的丈夫，言辭間只剩濃烈的恨。

“哪怕這樣，他都不肯把家里剩下的財產留給我跟云墨，還要跟我五五平分！”陸丞琳一邊控訴一邊抹淚，“我不會讓他如愿的，大不了魚死網破，我弄死他也不會把那錢給他拿走養狐貍！”

顧傾城聽得皺眉。

陸丞琳連這話都說出來了，很可能被急了走極端。

畢竟陳云墨已經這樣，的人生沒什麼好失去的了。

拼個同歸于盡，只為爭一口氣。

“胡鬧！為那點錢值得嗎？陸家是沒錢給云墨治病還是怎麼地？你跟那種人渣糾纏什麼。”陸老先生沉聲訓斥，思忖片刻后直接命令，“跟他離，不用提什麼要求，讓他先得意著。”

陸丞琳看向老父親，沙啞地問：“爸，您有辦法教訓他”

陸老先生還沒說話，陸戰廷冷冷一笑，“辦法是人想的，早晚會有——老話說得好，天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先讓他狂著吧。”

主要是，陸戰廷出差剛回來，才知道這事，的確還沒想好怎麼應對。

但跟這種人渣糾纏下去，只會消耗自己的氣神，確實沒必要。

“大哥說得對，的確沒必要糾纏，趕離了吧。”陸君堯吃完飯了，放下碗筷，同意陸戰廷的意見。

陸丞琳看向他們兩兄弟，止住哭聲，沉默了會兒，咬牙切齒地道：“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陸君堯道：“你就當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把這事趕了結，你鬧得越厲害，拖得越久，老太太就越跟著心。”

陸丞琳突然不說話了。

這些日子，確實只顧著理自己的家務事，忽略了家中老母親。

“都是我不好，一把年紀了，日子過得一團糟，還要讓父母為我擔心。”陸丞琳抹了抹淚，低著頭，誠心懺悔。

時至今日，才終于徹底醒悟，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我慣壞了云墨，把他一步步害到今天這個地步，但凡我早些聽你們的建議，事都不至于發展到今天這樣的境地。現在云墨醒不過來，丈夫又背叛我，這都是我的報應，是報應……”

陸丞琳不住地呢喃，心里是真心悔過了。

可惜，這世上沒有后悔藥。

飯后，顧傾城跟陸君堯一起去房間看陸老太太。

果然，老太太紅著眼眶，顯然也哭過。

“君堯，你要幫幫你姐，過去就算有再多不對，如今這樣也只有靠我們娘家人了……”陸老太太心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兒。

做父母的一貫如此。

總是最擔心那個過不好的，哪怕那是咎由自取。

陸君堯點頭保證：“您放心，有我跟大哥在，陳漢輝猖狂不了多久。”

“嗯，”陸老夫人放心了些，又轉眸看向顧傾城，臉微微有些變化，比以往慈祥些，“你……好些沒？”

“媽，我好多了。”顧傾城還是心，看到老太太這副模樣，也不再計較過往，說話都溫順了許多。

“您好好保養，我們還有三年之約呢，要是我食言了，您還要把我趕出陸家的。”

顧傾城故意用激將法。

誰知，陸老太太笑了笑，自嘲地道：“我怕是……沒有那個本事噢。”

“怎麼沒有，到時候您就一哭二鬧三上吊，陸君堯保管聽您的。”

顧傾城說話越來越隨意，倒把老太太逗笑了。

“說實話，我是真不喜歡你，可是君堯喜歡……我也明白，日子是你們的，只要你們覺得好，那就是真的好……”老太太緩緩呢喃著。

顧傾城心里莫名傷。

不知為何，覺得老太太今晚說的這些話像是在代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