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欣然居然是來提議我搭紀云州便車回家的。

得知這一點后，我目不轉睛的看著面前的小姑娘，試圖從靈的眸子里看出一異樣。

但沒有，短暫的對視后，我看到小姑娘局促的著小手道：“師姐，我沒別的意思啊，你可別覺得我多事啊……”

我聽著這三分委屈三分張還有四分真誠的語調，打消了心中的疑。

俏皮的手機鈴聲打斷了我的思緒，小姑娘疑的低下頭，當著我的面掏出了手機，掃了一眼道：“云州師兄找我了，師姐你先考慮考慮，需要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

沒等我回應，小姑娘便踩著碎步跑開了，臨走前還給我做了一個打電話的作。

我看著鄭欣然一蹦一跳的雀躍步伐，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蹭車，那是不可能的，更何況還是紀云州的車。

凌晨五點半，我準時下班，乘坐最早的地鐵回住，彼時的京港灰蒙蒙一片，空的馬路上出了孤獨的路燈外，看不到一個人的影，風一吹過來，更是寒氣人。

我的腦海里不知為何突然蹦出了鄭欣然那句“一個孩子獨自回家不安全”，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出乎意料的是，當我回到住時，竟聽到了廚房里傳出了碗筷撞聲。

原來，紀云州已經先我一步回來了。

短暫的對視后，他繼續擺弄他的碗筷，而我則默不作聲的進了臥室。

我太疲倦了，連吵架的力氣都沒有，直接倒頭就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聒噪的手機鈴聲將我吵醒，我抬眼一看，竟然已是傍晚十分。

電話是護士長打來的。

我這周夜班的事是清楚的，如果沒有急事，應該不會在這個時候來電。

約間我有種不好的預。

電話剛接通，我就聽到護士長低嗓音道：“小沈啊，出事了。”

彼時我還睡眼惺忪，疑道：“出什麼事了？”

“凌晨手的產婦家屬，已經給院里打了投訴電話，說你缺基本的醫生素養，院里讓廖醫生看著理呢，”護士長一陣唏噓，生氣道：“你說這什麼事。”

我瞬間沒了睡意，隔了好幾秒后才詢問道：“廖醫生打算怎麼理？”

“我聽他的意思應該會帶你去跟病人家屬調解，”護士長提前給我打預防針，“小沈啊，姐也清楚這件事你沒錯，不過這一家人都奇葩的，到時候了面，你可得忍著點。”

我點點頭：“行了姐，一切以大局為重，我知道怎麼做了。”

一小時后，我匆忙抵達麻醉科，人還沒落座，就被廖黑臉了過去。

推門進科室時，我果然看到了昨天扯我頭發的紅襖老太太，還有那位面向樸實的產婦丈夫。

見我進來，老太太狠狠地刀了我一眼，將臉扭向別，而產婦丈夫則木訥的坐在一旁，沒有多說一個字。

見狀，廖黑臉笑著起，禮貌道：“阿姨啊，你看我也把小沈人過來了，凌晨事發突然，小沈人還年輕，做事激進了點，這樣，我現在就讓當著我的面給您賠不是。”

廖黑臉說完便給我遞眼，我雖清楚這件事我沒做錯，但考慮到醫患關系，我還是客氣道：“阿姨，你先消消氣，這件事我確實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您大人有大量，不跟我一般計較。”

“你說不計較就不計較了？”老太太猛地轉過臉來，氣呼呼的看著我，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麻醉醫生打的什麼算盤，怎麼，用了那麻沸散，你們醫生就有提是不是？哼，為了賺那點錢，良心都被狗吃了。”

我一聽這話就不得勁了，解釋道：“阿姨，產婦當時是有羊水栓塞的驚險，的凝功能異常的報告還在廖醫生這里，我現在就能拿給你……”

“我不管，你們麻醉醫生沒有經過我們病人家屬同意就擅自麻醉肯定是不對的，我兒媳婦的況我能不清楚嗎？這下好了，麻醉加上剖腹產，一萬多塊沒了，”老太太掰著手指頭跟我算賬，指責我道：“你們醫生有責任，你們醫院也有責任，要是不能給我們一個說法，我肯定要去衛健委！咱們走著瞧！”

聽到這一席話后我整個人已經懵了，手是給產婦做的，麻醉也是為了救產婦和胎兒的命，結果到頭來產婦家屬們居然要我給賠償，這簡直聞所未聞。

“阿姨你別激啊，有話好好……”

“沈弦月是吧，凌晨那會你還詛咒我的兒媳婦，等到了衛健委那，我一定都講出來！”

老太太說完這話后罵罵咧咧的離開了，廖黑臉直接追出去，但很快又黑著一張臉回來了。

他看看我，嘆了口氣道：“小沈啊，不是我說你，發生了這種事你就盡管道歉就是了，現在好了，激怒了產婦家屬，真告到衛健委那，別說我沒提醒你啊，輕則給個分，重則你的實習生涯我看也要結束了。”

我不可思議的看向廖黑臉，目相撞時，我聽到他說：“聽我的，晚點買點東西去看看產婦，好好跟老太太他們道個歉，姿態放低一點……”

“所以即便是我幫助產婦和胎兒離危險，我也要去認這個錯？”鼻頭酸，我差點兒就落下淚來，“廖醫生，你明明知道我沒有錯。”

“固執，”廖黑臉也是一臉郁悶，“理的方式我已經告訴你了，怎麼來，你自己看著辦。”

出了科室，我一個人默默地走到工位，想到自的境，眼淚不自覺的往外涌。

我是麻醉醫生，進了手室，我們的兩大任務就是安全和舒適，而凌晨那場手，我只是做了我一個麻醉醫生應該做的事，沒想到卻會被產婦家屬倒打一耙。

我不想讓人看到我懦弱的樣子，可眼淚是越差越多，心口更是麻麻的疼。

我實在太冤枉了。

護士長得知況之后馬上來安我：“別擔心，就算到了調解室，那也是要調監控有證據的，咱不怕啊。”

聽到證據二字，我一瞬間就來了神：“對，老太太扯我頭發時大伙兒都看到了，護士長，我不能這麼坐以待斃。”

護士長聽到這話后沉思了片刻道：“當時手室外大多數是我們的同事，那老太太刁鉆的很，到時候免不了要說我們狼狽為。”

我的心又涼了一大截。

下一刻，我又聽到護士長道：“倒是有個能說得上話的人，只是想讓他開口，太難了。”

我想著跟老太太拉扯時的場景，回應道：“你是說，紀醫生。”

護士長點頭后又搖頭：“紀醫生在京協的地位和人品都是有說法的，他一句話，頂我們說一百句，但人家畢竟是京協的活招牌，又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幫咱們說話，更何況上次醫鬧的事，他已經張過一次口。”

上次。

我低下頭，回想鄭欣然在衛生間的那一席話，苦的扯了扯角。

上一次紀云州的確是出手相救，可那是為了鄭欣然，這一次，像護士長所說，我想，他是不會輕易手的。

哪怕，他是我名義上的丈夫。

罷了，清者自清，我就不信在這京協里，我沈弦月討不到一份公證。

這一夜似乎格外漫長。

熬到了下班點后，我默不作聲的上了電梯，一晃神，等我抬起頭時，才發現人竟然在不知不覺中進了車庫。

就在我準備掉頭回電梯時，一聲呼喚住了我。

我轉一看，頓時不可思議。

紀云州，鄭欣然以及梁皓渺三人竟就站在不遠。

喊我名字的是鄭欣然。

小姑娘笑瞇瞇的朝我招手：“師姐，你這是下班了嗎？”

一整晚的工作讓此刻的我大腦有些遲鈍，視線落在紀云州臉上時，只見他目犀利，角還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譏誚。

一瞬的功夫，我聽到男人冷冽嗓音：“作證？我像是很有閑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