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沖洗。”
反應過來的我拉住梁皓渺便往配套的洗手間沖,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我沒看錯,湯燙傷的部位主要集中在小手臂和手腕,手背上也沾了些許。
那可是外科醫生的手。
只有在醫學院寒窗苦讀了這麼多年的我知道這雙手的重要。
再聽見劉士和舅舅的拌聲,我只覺得鼻頭酸,整個人都陷了無限的懊悔之中。
梁皓渺似察覺到了我的緒,溫聲道:“沈醫生這是被嚇著了吧,沒事兒,小傷,不疼的。”
我看著梁皓渺手臂的一層深紅的印記,心里更不是滋味:“得馬上去醫院。”
“我來開車,”冰冷的嗓音突然了進來,紀云州不知何時站在了衛生間門口,瞄了一眼梁皓渺燙傷的手臂道:“五分鐘后餐廳大門見。”
他向來果決,丟完這句話后轉便走。
我想著燙傷急理方案,馬上代服務生:“給我們準備兩個冰袋,越快越好。”
五分鐘后,我跟燙傷的梁皓渺坐在了紀云州的奔馳G后座上。
劉士跟舅舅則留下來善后。
冰塊落在梁皓渺的燙傷時,我看到了他微微皺起的眉,馬上帶著歉意道:“對不起啊,是不是力道太重了?”
話說出口,我才察覺到自己的聲音里帶著哭腔。
我太難了。
想到不久前在包廂發生的一幕幕,我的眼淚差點兒就砸了出來。
“師姐別著急,這里距離最近的急診只有十分鐘,”前排副駕上,鄭欣然似乎捕捉到了我的緒,善解人意的提醒道,“梁醫生不會有事的。”
梁皓渺忍俊不:“瞧鄭醫生說的,不過是小小的燙傷,能有什麼事。”
我知道他在寬我,心里面更是不得勁了,只要一想到這場答謝宴變了如此稽的場面,我真的懊惱到想找個地鉆進去。
再看看坐在駕駛座上一言不發的紀云州,我的心更是涼了大半截。
明明舅舅暴脾氣的時候,他只要站起來說一兩句好話就能解決問題的,但是他沒有。
他的眼里只有他想護著的小淘氣,本不在意其他人的。
哪怕這些人是我最親近的家人,哪怕他很清楚舅舅的份,可那又怎樣呢?在紀云州心里,我只不過是冠著紀太太名義的假妻子而已。
一個因為契約跟他捆綁在一起的人,又怎麼指的他費心。
梁皓渺被送進急診時已經是一刻鐘之后的事了。
聽到醫生說還好急理措施比較及時,涂上藥膏后應該不會留疤時我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但看到二十厘米左右的燙傷,我的心還是不由自主的揪了一下。
理傷口時,按醫生的要求我們幾人退到了科室外。
鄭欣然卻忽然湊近我,安道:“醫生的話師姐也聽到了,就是普通燙傷,但我想如果換做是我,應該也會至深吧,畢竟那麼大一份熱湯倒下來,反應再慢點兒,只怕會傷及命……梁醫生對師姐,確實用心的。”
我剛準備解釋,小姑娘的手機響了,俏皮的朝我吐了吐舌頭,拿著手機去了不遠。
原地只剩下了我跟紀云州兩人。
我們一左一右的站著,中間隔著診室的門。
換做平時,我興許還會礙于彼此之間的面上遞過去一兩句話,但這一秒,我一個字都不想說,連敷衍都不想敷衍,有的只剩下沉默。
我實在不敢想象,如果梁皓渺的手因為護住我而了重傷,我又該如何代。
鄭欣然雖然誤會了我們的關系,但梁皓渺對朋友確實夠意思,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他不過是給了舅舅面子來吃個飯而已,卻遭遇了這樣的意外。
講真的,這比一大份湯直接澆到我上還讓我難,還讓我煎熬。
“看來我的警告沈醫生并沒有放心上?”
盯著腳尖發呆時,男人凜冽的嗓音在耳邊,語氣里帶著毫不掩飾的怒意。
我抬了抬眼睫,眸落在紀云州的臉上,一秒,兩秒,三秒,忍不住奚落道:“不過是一次答謝宴,紀醫生一定要把所有人都想的那麼不堪?”
憋了一晚上的火,我的語氣也有些不客氣。
“答謝宴需要這麼興師眾?”黑眸盯著我,紀云州的語氣里五分嘲五分冷,“去我推薦的私房菜館,用我收藏的香檳,沈醫生這答謝宴,倒是整的誠意滿滿啊。”
他推薦的私房菜館?
聽到這個說法我差點兒氣笑了,這家餐廳,明明是劉士最常顧的私房菜館,怎麼就了他紀云州推薦的餐廳了?
還有今晚帶的香檳,那明明是我們剛領證時一起從吃飯的酒莊帶回來的贈品,怎麼就了他紀云州的私藏了?
得,那晚吃飯的錢確實是紀家出的,我認了就是。
下一秒,我掏出手機,無奈道:“香檳多錢,我轉給你。”
譏誚的嗓音落耳中,紀云州突然抬高了語調,原本略微有些蹙的眉頭更是了幾分:“怎麼,覺得找到了新跳板,開始跟我劃清界限了?”
新跳板?
我咀嚼著這兩個字,不可思議的看向紀云州,只聽到他輕笑兩聲,涼薄的聲音里帶著森然的寒意和嘲諷:“我勸你還是早點死了這條心,就你們沈家這條件,這門風,只怕連梁家的門檻都夠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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