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捂著就朝病房的廁所跑去。
難的冰涼席卷全,像是被酸水燒了食道,趴在洗手池邊,剛剛干嘔幾聲,忽地就有人拍了拍的后背。
“筠筠,還好嗎?”
這聲音一落,驀地,仿佛一個猝然凝結的冰將封印在了里面,不敢睜眼,也不敢抬頭。
“……程赟?”
低著頭,下意識輕喃。
這段時間被制的委屈和心碎一下子就全部涌了上來,痛失人在前,失而復得在后,沒有一一毫的預料和前兆,過山車似的沖擊讓整個人都止不住地抖如篩糠。
哽了哽,來不及抬頭便回抱住了他。
久違的懷抱沁著淡淡藥香,怎麼抱怎麼蹭都是最悉的味道。
“……”不知道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地哭,把傷心委屈全部哭盡了才抬頭去看那張悉的臉。
雖然神猶在,但依然是大病之后的消瘦,眉宇間也多了幾分憔悴。
有那麼一瞬,真的不想再看到這張臉出現在戰機的艙蓋之后,更不想看到他再翱翔萬米之外。
那樣太遠。
看了許久,才了問道:“你什麼時候醒來的?”
程赟將腋下的單拐放在一邊,雙手環抱住,輕聲道:“有大半天了,你一直在睡覺,我就看著你睡。”
“喔……”顧詩筠愣神,眼神飄忽閃躲了一下,突然之間就發現再次相見居然滿是窘迫尷尬。
紅了紅臉,拿過墻壁上靠著的單拐放在他腋下,急促說道:“你上有不傷口,又剛做了手,回去躺著,別。”
這話說得頗有職業,儼然就是醫生對患者。
程赟淡笑,一手扶著拐杖,另一只手在臉上輕輕著,“命令我?”
顧詩筠用力點頭,“對。”
就是上級,就是領導,只要周圍沒有別人,說了算。
程赟無奈應允,又勉強躺回了床上。
“剛才醫生來過了……”
顧詩筠幫他掖起被子,“說什麼了?”
程赟淡淡道:“說我素質過,好好休息還能繼續開飛機。”
“……”什麼?
顧詩筠斂起眉眼,仔細打量了他好幾眼。
就這!?
大難不死而歸,醒來之后他第一關心的就是自己還能不能繼續開飛機!
不愧是上給國家的男人,戰斗機就是他的命,導彈就是他的,剩下的老婆孩子就是個天大的意外。
深吸一口氣,覺得沒必要跟他直接開戰,便問道:“除了你能繼續開飛機,還說什麼了?”
程赟仔細思忖,認真道:“我沒問別的了,應該走路不影響,要不然也不能繼續開……”
“程赟!”顧詩筠打斷他,環視一圈一把扯過旁邊的枕頭朝他臉上丟了過去,嗔怪道:“飛機飛機!你怎麼滿腦子都是飛機,你下半輩子就跟飛機過去吧……”
氣急,掉頭就要走。
然而剛剛邁出小半步,就被男人一把捉住了手腕,將拽進了懷里。
的懷抱,寬闊的膛,還有知的氣息溫度。
有那麼一瞬,顧詩筠都懷疑這個是個絕境逢生的夢,但直到胃里又翻騰出一陣酸的孕吐,才慶幸這一切的真實。
程赟著的頭頂,氣息深沉,“筠筠,謝謝。”
顧詩筠騰然一懵,臉頰在他寬厚的臂彎里,生怕到他的傷口讓他痛。
一不,只屏住了輕的呼吸,“謝我干什麼?”
程赟反問說道:“不是你帶著孩子找到我的嗎?”
聽到這句話,顧詩筠依然不,也不知道是幸喜還是欣,咬著,那種復雜的片片融,開口都是艱難。
他什麼都知道,不是嗎?
“……”
見悶聲不語,程赟在耳邊繼續道:“我出事的第二天你就發現懷孕了,你去部隊找我,哭了很久,前天又去古圭拉找我,也哭了很久……”
顧詩筠聽著,眼眶被倔強的淚水染得通紅,努力強忍,攥著程赟的胳膊,抬頭凝視著他那雙深刻警醒的眼睛。
四目相對,好像飄在云端的風箏被筑夢師加上了幾筆,互相都有了神采。
沒人知道今年蓉城的雨季什麼時候來,卻有人知道眼淚什麼時候會落下。
顧詩筠哽咽著,將湊了過去,淺淺親在他冰涼的角,“當時你怕嗎?”
“怕。”程赟點頭,沉聲道:“怕再也見不到你,怕你哭的時候我看不到,怕你的邊再也沒有我。”
坦白而言,他在拉開降落傘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大半的意識,他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憑借怎樣一種毅力往古圭拉那抔凈土飄去。記憶里,他是強忍著痛和冷,直到看到那個放牛的孩子朝他跑來,他才在竭盡全力之后閉上了眼睛。
那一瞬,顧詩筠就是他全部的力,因為對于蒼穹天際,他太過渺小。
聽著他口的怦怦有力的心臟聲,顧詩筠微微愣怔,問道:“但是我把你找回來了,不是嗎?”
程赟不置可否地闔了闔眼。
待睜開,眼中星辰大海。
他不想再數星星了,因為眼前就是星星。
他緩緩道:“所以別哭了,再哭,孩子就被你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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