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勞累疲乏，顧詩筠已經筋疲力盡。

護士蔣喬展開簡易的行軍床，小聲問了一句：“顧醫生，你要不要先睡一會兒？”

顧詩筠回頭看了一眼。

床板堅，被褥單薄，高原深夜的冷風吹過，更加沒有了睡意。

搖搖頭，“你先休息吧，我出去走一圈，看看有什麼要幫忙的。”

罕見的8.8級特大地震，可想而知災有多麼嚴重。

再加上附近有好幾個比較貧困的村莊，救援工作跟車戰似的，幾乎一刻不斷地在進行。

見執意，蔣喬也不好阻攔，便把的外套遞過來，囑咐道：“那你別走遠了。”

“謝謝。”

顧詩筠接過外套，實地披在上。

掀開帳篷，迎面而來的就是凜冽的寒風，呼哧著掠過臉頰，刀割般痛。

好在服夠厚，把帽子戴上，將醫療包背在上，又把一支手電筒掛在脖子上，便大步朝外走去。

不過走了幾分鐘，顧詩筠就覺得已經有點行困難。

深吸了幾口氣，抬頭環顧了一圈。

抬頭，繁星漫漫，銀河長空。

腳下，卻是廢墟瓦礫，泥濘坍塌。

在自然災害面前，從歲月靜好到滿目瘡痍，不過就是抬頭低頭的轉瞬之間。

了手，繼續往前走。

路過一個坍塌的房子。

似乎是已經被救援過了，碎石撥弄、凌不堪，還有一輛扁的簡易托車被挪在一邊。

顧詩筠圍著房子略轉了一圈，便開始往回走。

夜間的搜救工作已經暫緩，路上偶遇幾個剛回來的藍天救援隊隊員，互相問候了一下，便各自朝營地帳篷走去。

拖著腳步，越拖越落在后面。

忽地，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人痛苦的-聲。

正回頭，就看見四個穿著迷彩服的男人扛著擔架往前方的營地趕。

擔架上是一個孕婦，下清晰可見一灘羊水。

這里距離最近的營地帳篷起碼還有一公里多。

顧詩筠趕跑過去，瞧見一個人是悉的空軍臂章，急切說道：“我是醫生，羊水破了可能要生了，讓我看一下！”

說著，便趴在地上，開始檢查。

也不管人家聽不聽得懂，指著自己胳膊上的紅十字，反復用英語重復道：“我是醫生、我是醫生……”

孕婦痛苦地抬起頭。

“嗯……嗯……”

顧詩筠握的手，安著。

因為已經足月，胎兒心跳明顯。

把耳朵直接在了孕婦的肚子上。

頃刻，沁寧靜。

周圍空氣凝結似的悄然而寂靜。

闔眼的一瞬間，似乎有兩道熾熱的目不偏不倚落在了自己的上。

隔空，是靈魂之中的心唯爾、神唯爾，在喧囂里突然靜止，又從靜止里突然慌。

滿是錯愕和震驚。

心跳怦怦，沒有節奏的鼓點墜落，一下一下，分不清是誰的。

努力擯棄紛擾，隔著溫暖的肚皮，能淺淺聽到兩個心臟的跳聲。

“胎心正常！”

顧詩筠起，回頭對著邊最近的一個男人說道：“來不及了，就在這吧。”

正側目，見男人也盯著。

似乎盯了許久。

盈盈月，滿天星辰，二人四目接之時，倏地火閃爍，但只一瞬，卻在風中搖曳中悄然掩熄。

男人瞳孔遽然一，“什麼？”

顧詩筠心切，急之下一把將他推開，大聲道：要生了，胎兒的頭已經快出來了！”

什麼什麼？

這人是被風吹傻了嗎？

生孩子呢，還能干什麼。

再磨嘰就開席了！

時間迫本沒那麼多講究，分開孕婦的雙，一邊從醫療包里拿出剪刀一邊說道：“麻煩你們圍個人墻，擋一下風。”

可男人依然注目深思、巋然不。

他不，其他三人也不敢。

顧詩筠抬高了音量又重復了一遍，焦急道：“你聽沒聽見啊！”

似乎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另一個人扯了扯他的胳膊，低了聲音提醒道：“副大隊長……”

程赟回過神來，來不及再多想，再次深深看了一眼，便轉靠后。

四個高大的男人在原地圍了一個堅如磐石的人墻。

夜里，繁星在崢嶸之間漫延出璀璨的芒。

似乎背對著，也能到人的心跳。

程赟克制住自己那份迫切的激不去回頭看，因為剛才有那麼一瞬，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會在這里遇到。

顧詩筠……

你是被風吹來的嗎？

三千里路，無聲無息。

時間急促，隨著一聲嬰兒的啼哭，大家皆是松了一口氣。

顧詩筠趕忙下外套將嬰兒包裹好，然后理掉胎盤和臍帶，急道：“我抱著孩子，馬上回營地。”

頭也不抬，大步朝東面一片微弱的營地燈走去。

然而還沒走幾步，上突然就多了一件迷彩服外套。

厚厚重重，有著男人的溫。

下意識地轉頭，這才發覺是剛才那個男人把自己的外套下來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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