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溪云嗯了一聲,轉就往天臺的方向走了過去。
是的,他覺得他現在非常需要一煙,住那些不斷竄出來的后怕緒。
外面的雨雪并沒有停,打開天臺門的那一瞬間,雨雪打在臉上,讓他瞬間冷靜了下來。
他從口袋里拿出煙盒,并出一煙點燃,隨即說道:“知道我當時為什麼同意跟溫訂婚嗎?”
連霧野約約聽到了風聲,知道他也來到了室外:“知道,不就是為了氣許清藍嗎!”
這是圈子里公開的了。
“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顧溪云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煙,冷靜下來的他,又恢復了以往慵懶從容的樣子。
“溫家和孟家以前是遠親,雖然出了五服,但也時常走,可自從許青山去世后,兩家就斷了,一副從來沒有過集的樣子,你說說這是為什麼?”
連霧野皺了皺眉頭,有些沒想明白。
既然都是出了五服,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親戚了,突然不走也不是什麼值得人特別在意的事吧?
“為什麼?”
顧溪云溫淡的回道:“因為當年許青山死的很蹊蹺。”
聽到這話,連霧野瞬間明白了一切。
當年許青山和溫的父親溫筠在場上各自站隊,就在許青山那邊馬上要勝利的時候,許青山突然查出重病,而溫筠那邊自然就勝利了。
“你的意思是說,當年許青山的死是溫家聯合孟家的手筆?”
連霧野沒想到許青山的死還有這麼大的玄機:“你沒跟許清藍說過?”
顧溪云確實沒打算告訴,他一直想的是默默幫報仇,不讓經歷任何風霜。
但遭遇了袁詠珊這件事后,他覺得應該把這世上的丑和惡都告訴,因為人在風霜中,是長得最快的,也是一個人變得強大和的必經之路。
他不能再以為好為由,自私的限制走向和強大。
當然了,他可以讓他的小孩經歷風霜,變得和強大,但絕不會讓的上沾染上一丁點風霜,這是他的底線。
他的沉默,顯然已經是答案了。
連霧野便出聲問道:“你想讓我做些什麼?”
雨雪很快就打了他已經干掉的服,如果他的幾個好兄弟看到這個樣子的他,肯定會驚訝不已,因為連他自己都覺得此刻的自己狼狽的不像樣子。
而他這輩子為數不多的幾次狼狽不堪的樣子,都是因為許清藍。
上次是墜海,再上次是結婚斷,再上上次是兩人有了之親,而過后不認賬……
“給我辦個鴻門宴。”
顧溪云和許清藍的關系,圈子里的人大多數都知道,這個時候他出現運作一切,肯定會引起他人的警覺,從而打草驚蛇。
所以讓第三人辦一場鴻門宴,是最穩妥的辦法。
而現在最有名義辦這場鴻門宴的就是連霧野,畢竟整個帝都都知道他要在春節后迎娶春,在結婚前辦場宴會昭告天下,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沒有人會懷疑這場宴會的機和目的的。
連霧野嗯了一聲:“你想定在什麼時間?”
顧溪云又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煙,隨即說道:“半個月后,起碼要修養半個月才能下床。”
連霧野覺得溫家人真是不要命了,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土,他們難道不知道顧溪云才是他們四個中的“活閻王”嗎?
“好,我知道了。”
連霧野說完,就要掛電話,卻聽見顧溪云又說了一句:“霧野,好好珍惜邊人。”
雖然連霧野死不承認他喜歡春,但是男人對一個人有占有和控制,就說明這個人對他意義非凡。
他信連霧野不喜歡春這件事,因為他覺得他本不是喜歡春,而是春。
只是他現在還沒有看清這一切。
而他這個做好兄弟的,真的怕他看清楚的時候,人兒已經被他傷跑了,而且以他這個好兄弟從沒過來看,他要是了后大概率會比他還要驚天地。
要是這樣的話,他這輩子就只能做個孤家寡人了。
所以即便知道他現在不聽這些話,但他還是要說。
連霧野皺眉說:“不是,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
之前他不想娶人的時候,春山南天天像查崗一樣查他,真的,從小到大他爸媽都沒這麼查過他的崗。
他答應娶人之后,春又開始查他的崗,恨不得連他上個廁所都得告訴。
現在他好不容易口氣,又到他另一個好兄弟來查崗了是嗎?
顧溪云說:“我本質上跟他們還是有些區別的吧?我是勸告,他們是查崗。”
“……”
連霧野暴躁的撓了撓頭說:“行了,這事兒給我了,半個月后就在京海辦吧。”
“好。”
掛了電話,連霧野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只是這口氣剛松掉一半,春的查崗電話就打了過來。
連霧野按掉,但很快春又打了過來。
連霧野知道自己今晚要是不接,明早回家面對的就會是連、春兩家的三堂會審,于是他最終還是屈服于了這個可怕的后果,按下了接聽鍵。
下一秒鐘,春甜好聽的聲音就從無線電波的那端傳了過來。
“連霧野,你現在在哪兒呢?”
連霧野聽到這麼他,忍不住皺起眉頭。
沒睡人之前,他都是霧野哥長霧野哥短的,而現在,都是直呼他的大名,每一次他都有一種割裂,大概就是自己看著從小長到大的小孩,突然變了自己的人的那種割裂。
“我比你大將近十歲,你就這麼連霧野連霧野的我,有沒有禮貌?”
春哼了一聲:“我還沒嫌你老牛吃草呢,你倒嫌我沒禮貌了?”
連霧野隨即向自己的口袋,掏出煙盒,剛要把煙放在里,就聽見那邊的小孩說了一句。
“你是不是要煙?不許!”
連霧野自由慣了,哪被人這麼管過?他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惹上了這麼一個祖宗,偏偏還說不得罵不得,只能寵著慣著。
要一哭,全世界都是錯了,他就更別想好過了。
連霧野默默的把煙盒收了起來,還沒等說話,就聽見那邊的小孩又問了一遍:“你現在在哪兒呢?”
連霧野有些不耐煩的說:“在家呢。”
“是嗎?可我現在就在你家呢,我怎麼沒看到你?”
“……”
這小丫頭片子,故意的吧?在他家還問他在哪?
“你有事兒就說,沒事兒就掛了,我這忙的……”
可沒等他說完話,就聽見小孩又說了一句:“半個小時后,我要是在你家看不到你,我就到連家老宅找連爺爺去,讓連爺爺收拾你。”
說完,沒給他回應的機會,小孩就掛了電話。
這小丫頭片子,跟誰學的?以前明明傻乎乎的,現在是變得又詐又機靈了。
他隨即收了手機,回到室,匆匆的扔下一句“我得走了”,就快步往門口走了過去。
朋友忍不住調侃他:“霧野,你這自從有了‘小媳婦’,每次一查崗就一溜煙的往家跑,說你妻管嚴你還死活不承認?你這不是妻管嚴是什麼?”
連霧野頭也沒回:“這尊重,你懂個屁!”
那邊連霧野匆匆往家趕,而這邊的顧溪云則還站在天臺上,吹著雨雪夜的冷風。
他的有鞭傷留下的病,在覺自己再吹一會兒冷風就要犯病的時候,他就果斷的下了樓,回了病房。
辛熠守在兩個病房之間的長椅上,見他一漉漉的下來,趕提醒道:“顧總,您要不先回家換個服吧,許小姐一時半會兒應該醒不了。”
顧溪云不用照鏡子,是從辛熠的那個眼神中,就知道自己此刻一定狼狽的讓人都看不下去了。
他不想許清藍醒來后看見這樣的自己,于是便點了點頭:“好,我一個小時就回來。”
“好。”
這里離江南一品比較近,他就打車回了江南一品。
到了江南一品,他迅速的洗了個澡,換了服,就又打車回了醫院。
許清藍還沒有醒,病房只有儀運作的滴滴聲,和平穩的呼吸聲。
他坐到床邊,手抓住了的一只手。
可能是失太多的緣故,的手很涼,涼的都有些冰人。
他便把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邊,一邊給哈氣,一邊用手給取暖。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一番折騰出了效果,很快,許清藍就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睛的那瞬間,許清藍就覺做了一場長長的夢,夢里的人紛復雜,但只有顧溪云的那張臉是清晰的。
看到睜開了眼睛,顧溪云好像怕嚇到一樣,溫聲細語的問道:“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許清藍搖了搖頭:“沒有。這是哪里啊?”
顧溪云心想這可能是麻藥勁還沒過呢,也不知道等麻藥勁過了會不會疼?
“是醫院,你出了通事故。”
聽到“通事故”四個字,那些出事時的記憶,像是水般朝涌了過來。
立刻手抓住了顧溪云的手:“林優怎麼樣了?”
“小心點傷口。”
顧溪云趕拍了拍的手說道:“別擔心,沒事兒。”
聽到這話,許清藍才放松下來。
要知道袁詠珊是沖著來的,如果林優因為自己而丟了命,會疚一輩子的。
許清藍接著又問:“那傷得厲害嗎?”
“幾小骨折,修養一陣就沒事了。”
聽到林優沒到大的傷害,許清藍的心才徹底放下來:“那袁詠珊呢?”
顧溪云聽到這個名字,聲音瞬間冷了下來。
“當場死亡。”
許清藍點點頭,隨即說道:“溪云哥,我還是很困,想睡覺。”
“睡吧,我在這兒。”
許清藍實在太虛弱了,本想給他個回應,可是張了張,就是發不出聲音,最后索就閉上眼睛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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