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強人！”

再一窩蜂沖進室，卻見阮氏夫人跌坐在地，臉上幾無人，借住于此的張娘子更是瑟瑟發抖，見到來人之后，終于尖出聲！

這是個注定混的夜晚。

鄭家的人眼見家主橫死，匆忙去報了，因為鄭顯宗乃是，又是兇殺，難免驚了幾衙門。

阮氏夫人到驚嚇，臥床不起，張玉珍雖是奴籍，卻是府上正經的外甥，又是兇殺案的見證人之一，此時便代替舅母主事，迎來送往，安置侍從，以待來客，

終于有人傳話過來：“京兆府跟大理寺都來了人！”

京兆府也就罷了，可大理寺……

張玉珍心頭猛地一跳，不安之大增，臉上不顯，而是問：“大理寺來的是誰？”

仆從道：“是曾元直！”

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曾元直！

張玉珍險些驚呼出聲。

誰能想到，一樁戶殺人案，居然驚了從四品的大理寺卿？

再一想，又覺得合合理——死的畢竟是個，且還是升殿，朝廷怎麼可能不大干戈？

忐忑愈發濃烈，張玉珍強行按下，出一副高興些的神來：“既是他來，想必這案子很快就能告破了。”

曾元直到的很快。

得知阮氏夫人驚之后臥床不起，便使人來請張玉珍：“請張娘子告知我您所知道的事首尾。”

張玉珍便掩住不安，將與阮氏夫人商議好的說辭講了出來。

盜賊戶行竊，正好鄭顯宗撞上，后者在打斗中被殺死……

曾元直沉默著聽說完，道：“我想去見一見阮氏夫人，請張娘子帶路。”

張玉珍心知阮氏夫人膽小，曾元直卻過分敏銳，很怕前者出痕跡來，遂道：“可否明日？舅母到了很大的驚嚇……”

曾元直定定的看著，說：“總不至于連見一面都不能吧？”

張玉珍只得從命。

阮氏夫人強撐著，同曾元直說了幾句話，后者如先前一般沉默著聽了，轉而往案發現場驗尸去了。

張玉珍不想跟著，但是又不得不跟著。

擔憂了痕跡，亦或者匆忙之間有什麼沒置周到的地方，雖然知道跟過去也是于事無補，但還是忍不住，要親耳聽見最終的結果。

張玉珍滿心戚然。

劍懸在頭頂將落未落之時，最折磨人。

被攔在了院子里，曾元直戴上一副長及手肘的手套，獨自走了進去。

鄭顯宗的尸還倒在地毯上。

曾元直半蹲下，端詳著那只穿過鄭顯宗腔的燭臺，再環顧室幾眼，站起來。

他在心底嘆了口氣。

屋桌案擺的端正，三足香爐里正燃著香，看長短，該是燃燒了很久才對，但是香爐里散落下來的量灰燼，卻又否定了前一點。

為什麼香的長短和落下的香灰無法匹配？

因為香是重新點的，又怕香的長短泄了重新點燃的時間，所以掐掉了一截。

為什麼要重新點香？

因為原先安放在香爐里的三支香出了一些不能為人所知的變故。

可地上并沒有香爐傾倒殘留下來的痕跡。

這說明香爐是倒在了桌子上。

既然如此，此時桌子卻又擺的端端正正，不是很奇怪嗎？

強人從臥房盜竊財，又從臥房的窗戶逃走，打斗的痕跡卻出現在了外室，不是很奇怪嗎？

又是誰在打斗之后，復原了桌案的擺設，重新點起了香？

曾元直半蹲下，貓著腰到桌案之下，很快便尋到了他想要的佐證。

短短的一截香灰。

如若桌子果然沒有過，它是無法落到這里的。

只是……

他想起了方才見到的兩個人。

真相有時候很重要，但有的時候，其實也沒那麼重要。

曾元直吹掉了桌下的那截香灰。

第13章

曾元直神沉靜，出了門，便吩咐隨從的吏員：“找畫師來，見過那強人的家仆描述，再向附近的人尋求線索，聯合京兆府對外發通緝令。”

吏員應聲而去。

張玉珍如墜夢中。

恍惚之際，曾元直已經到了近前，道了一聲：“節哀。”

張玉珍出了一個似哭似笑的神：“多謝。”

曾元直留下一句“客氣”，轉離開。

此時并不是當值的時辰，只是因為事發突然，他才被急來，既經手了這案子，當然就得記錄在檔，也難免要回大理寺去走一遭了。

神都城墻上鑲嵌的是嘲風鏡。

據說，嘲風是龍生九子中的第三子，可以鎮宅辟邪。

而大理寺的正門乃至于員戶的門口，擺的則是獬豸（xiezhi）像。

甚至于大理寺等司法署員們佩戴的法冠，也被稱為獬豸冠。

據說，獬豸也是上古時期的一種神，能辨是非曲直，可識善惡忠。

曾元直來到大理寺衙門，往自己的值舍去，推門戶的同時，聽見頭頂有一道沉悶的、不帶任何彩的詢問聲。

大理寺，這道聲音只會出現在大理寺卿和兩位卿的值舍里。

問的是：“曾元直，你問心無愧嗎？”

曾元直合上門，如往常一般回答它：“無愧。”

哦豁，小伙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