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車上。
張玉映心神回轉,回想起先前場中之事,同喬翎耐心的一一解釋:“方才娘子所見到的那位東閣祭酒,其人姓王名群,字長文,乃是當今圣上第三子魯王的屬,東閣祭酒是他的職,為正六品。”
“而旁人口中所稱呼的杜崇古,其人正任太常寺卿,乃是本朝的九卿之首,罪家眷的看管之權,便歸屬于太常寺。”
喬翎會意的“噢”了一聲,神略帶一點新奇的注視著那張過分麗的面孔,道:“我初來乍到,對于神都諸事幾乎一無所知,此后怕得勞煩張娘子提點了。”
張玉映趕忙道:“娘子不懼魯王威勢,仗義手,于我不啻于有再造之恩,如何敢領您這句‘勞煩’?但有驅使,萬死不辭!”
喬翎聽得笑了起來:“說什麼萬死不辭就太嚴重啦……”
又說:“張娘子未免過于客氣,以后我還是喚你玉映吧。”
張玉映自無不從。
喬翎在里把這個名字念了兩遍,愈發覺得妙不可言。
玉映,玉映。
這樣絕頂姝的子,就該有一個這樣妙的名字。
或許是競價結束的消息傳了出去,之前水泄不通的道路也被疏散開來,馬車不疾不徐的行駛著,兩刻鐘過去,終于迫近了神都的外城墻。
喬翎掀開車簾,視線順著城墻一路往上,想要到修筑在其上的城樓,最后把頭仰到不能再高,卻也只是在云霧之間模糊的看到了一猙獰飛凌的檐角。
城樓在更高的地方。
為之瞠目:“得有幾百米那麼高吧!”
張玉映告訴:“本朝從土德,尚黃,以五為貞吉之數,宮室營建、宗廟祭祀多用五和五的倍數。譬如神都,便有城門十五座,而神都的城墻……”
視線循著喬翎挑開的車簾了出去:“正好高五百米。”
喬翎尤且深陷在驚嘆之中:“要耗費多人力力,才能修這樣幾乎上與天齊的城墻?!”
張玉映角噙著一笑意,娓娓道來:“據說在高皇帝時期,仙人還在世間行走。那些得道之人,揮一揮袖,便能降下一場潤澤千里的大雨,吐一口氣,就能吹散漫天的積云。仙人乘坐著小舟在云間遨游,更有甚者,以自己的兵刃作為舟車,行走于九天之上……”
“那時候國家與國家之間的征伐,也與當世不同,國家的都城上空都籠罩著眼難以觀測到的罩子,平時不顯山不水,但是一旦有敵人來襲,發起來,卻是連一只飛蟲都無法混城中。”
“高皇帝秉承天命,得到仙人襄助,匡定九州,得大業,如今幾乎上可齊天的神都城墻,也是仙人的手段之一。而高皇帝自己,因為終結了世,開創王朝,功德深厚,被當時尊為圣人。如今民間也仍舊延續著這個稱呼,反倒是正經稱呼廟號的了……”
“仙人……”
喬翎對此有些不以為然:“那不過是傳說中的事罷了。”
誰見過仙人呢。
張玉映則道:“高皇帝立國時,百業凋零,天下人口十不存一,想要再征發徭役,修筑起一座如神都這般的雄城,何其難也,不是仙人手段,又該作何解釋呢?許多人對此深信不疑,是以如今三都之中,有心尋仙的委實不在數。”
喬翎角了一下,倒是看不出對此作何傾向。
言語間的功夫,馬車駛過城門。
喬翎的手始終別住窗簾,目視車外,卻見那幾米厚(猜測,大概率是五米)的城墻部上鐫刻有奇異的紋路,每塊磚石上描繪的圖案更是迥然不同。
盯著看了幾眼,心里忽的生出一個念頭來。
那紋路好像并不是燒制磚石時拓印上去的,倒好像是……
先有了這面城墻,其后又有人在上邊繪制了相關的圖形。
喬翎眉了一下,轉個方向,掀開了另一邊的車簾,饒有興致的打量另一邊城墻上的圖案。
果然是不一樣的。
短暫觀的功夫,馬車已經走完了這五米長的距離,喬翎沒有將車簾放下,是以極為顯著的覺到面前明一閃,眼睛仿佛被什麼東西晃了一下。
定睛去看,卻見對面城的墻壁四角上俱鑲嵌有兩面巨大的青銅鏡,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城之人。
那鏡框上端雕刻有猙獰的首,鏡面兩面相依,呈直角狀鑲嵌在半空中的墻角,日下明亮如刀,宛如一雙銀白無的眼睛。
再往上看,每個墻角卻不止有兩面鏡子。
高低錯落,由下及上,鏡一直閃爍到云端。
這些分布在不同方位的青銅鏡向四面八方反著線,無形的鏡在半空中織了一張看不見的網,將整個神都籠罩其中。
再往前看,卻是神都城寬闊的大道,一分為三,左右為民道,中間為道,可以容納九輛馬車并行。
張玉映長于神都,對此早已經司空見慣,本不覺得有什麼稀奇之,此刻見喬翎凝神細,好像很興趣的樣子,便笑著同解說:“那些鏡子與這過分高聳的城墻一樣,都是高皇帝時期的產。”
“鏡框上的首是嘲風,所以這些鏡子又被稱作嘲風鏡。”
“據說,嘲風是龍生九子中的第三子,許多人會用它來鎮宅,而這種神也有震懾妖魔、清除災禍的意味,或許也正是因此,高皇帝才會將其雕刻鏡框,安置在神都城墻之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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