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嘉就決定會告訴薛懷文所有的事,但從前時機不對,現在,卻正是時候。
嘉道,“我與阿緒在北奕的時候,北奕的皇后來找過我,詢問我陳昱的事。我才知道,陳昱從前去北方巡查,確實遇到了一個子,而且就是北奕皇后。”
“什麼?!”因為太過震驚,薛懷文一時怔愣,無意識地將手臂放到桌上,卻差點打翻了桌上的茶杯,還好殷緒眼疾手快,連忙扶住。
嘉繼續道,“我這兩日去見過太后,知道皇帝要立高家的養為妃。北奕的皇后,恰好也姓高,做高綰。”
薛懷文心中驚。皇帝要立的子做高嬛,高綰,高嬛,是巧合麼?還是說,這就是一個人麼?
嘉道,“剛好北奕皇后后來也一直未曾面,我懷疑,這個高家養,就是北奕皇后。”說的太細難免及重生的,嘉不好出口,只能仍是部分瞞。
薛懷文再也坐不住。若高家養,當真是北奕皇后,那可再適合“北方妖”這個稱呼不過了,引發兩國戰爭如何是好?簡直禍國殃民!
“我要宮面見皇上!”他說著,起走,嘉連忙手,想要拉住他。只是手不夠長,隔著桌子一時沒有拉住,還是殷緒與心有靈犀,一把將薛懷文扯住了,“岳父大人暫且冷靜,我們還有話說。”
薛懷文深吸一口氣,果然克制下來,又坐回原位,詢問地看著嘉與殷緒。
嘉沉靜道,“爹爹想做什麼,其實已經遲了。”
嘉的冷靜影響了薛懷文,讓他的大腦也逐漸清醒起來,開始思索:皇帝今日立高氏為妃,至四月就和見上面了。北奕人風氣并不矜持,從見面到今日的這一段時間,誰知道兩人發生過什麼?即便什麼都未發生,皇帝也同意送高氏完璧歸奕,北奕人,相信麼?
同為男人,薛懷文設地地想了想,若是自己的妻子投奔郎,且與郎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一段時日后妻子被人送回,他會免除對妻子的懷疑,和對郎的怒火嗎?并不會。他只會覺得遭遇奇恥大辱,恨不得殺之而后快。
何況將高氏送回,高氏必然懷恨報復大齊,屆時在北奕皇帝面前火上澆油,更是一團糟。
所以當真是,已經遲了。
見薛懷文鎮定下來,嘉繼續娓娓道來,“爹爹想必是擔心兩國起紛爭。但是我與阿緒在北奕時仔細觀察過,北奕要進犯我大齊,已是必然之事,與其等到他們做好準備來犯,不如趁高綰之事,趁早北奕來攻。”
“什麼?這……”他才想到得罪北奕,嘉已說到北奕野心,薛懷文又是震驚,下意識看向殷緒。
殷緒肅然點頭,“公主說的對。”
殷緒是薛懷文心中默認的武將第一,他的判斷,比誰都有說服力。薛懷文一時沉默:北奕真的有進犯大齊之心?
細想下來,北奕和大齊和平已有許久,天下大勢,合久必。他們若要進攻大齊,也是理之中啊……
薛懷文煩道,“可兩國征戰死傷頗多民不聊生,若是能避免……”
“避免不了的,”殷緒堅定道,“宇文韜在準備一支重鐵騎,就等錢糧到位一舉攻破大齊河山,他不會接我們的和談。岳父大人所說的避免,無非是延后而已……”
殷緒向嘉,眼神鄭重而深,“我寧愿征戰發生在我所生活的年代,也不愿它危害我們的子孫后代。等宇文韜做足準備,更難戰勝。”
薛懷文亦向嘉,想到肚腹中的胎兒,也想到自己尚年的一雙兒。如果可以,他自然也愿意把危險留給自己,把和平和安寧送給后人。他點頭,“你說得對。”
見薛懷文與自己達一致,嘉輕輕笑了起來,拉住他的袖,“我們一家人齊心協力,定可所向披靡。”
薛懷文憐地拍拍的手,勉強一笑,沒有說話。許多驚天消息盡數雜糅在這一番簡短的對話中,他仍是心翻涌著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疑慮道,“是否我們可以先說明高氏的份,緩解皇上與大臣們的矛盾?”
諸如太傅慘死這樣的案,薛懷文當真是毫都不希再發生。
爹爹便是太仁慈,又猝不及防……嘉輕輕嘆息,“爹爹如何知道,皇帝一定會相信你呢?”
薛懷文一怔,對啊,皇帝越來越昏庸,如同變了一個人一般,他如何確信,皇帝一定會相信他、囚高氏、安群臣呢?
嘉道,“若皇帝沒有偏向爹爹,而是偏向高
綰——高綰驕縱自私,之前便介意我曾是陳昱未婚妻的份,爹爹揭穿的份,必定猜得出是我說的,屆時在皇帝面前挑撥,我和阿緒便沒有太平日子可過了。”
薛懷文這才恍然大悟,看向嘉的目充滿歉疚,“你說得對,是為父思慮不周。”皇帝已經三番兩次伏殺殷緒、擾珺兒了。他怎麼可以再給他們招致禍患?如今珺兒懷著份,更是一一毫的冒險都不能有。
所以眼下,這是一個死局,他毫不能作。
嘉充滿敬地看著薛懷文,“眼下皇帝昏聵,我也不想父親冒險,為皇帝的眼中釘。”
“珺兒說得對。”理清楚了所有的事和因果,薛懷文很快拿定了主題。不能作便不能作了罷,不會有朝臣比他更明白皇帝的昏聵冷酷,如此世,他要先保護自己與兒家人,才能保護他人。雖有憾,他只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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