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殷緒凝神起來，聽低聲述說。

“青州水災嚴重，災民頗多，朝廷賑災效果只怕不好。深秋后草木凋零，流民缺食，或許會聚眾叛，到時……”

到時陳昱需要派軍平叛，有薛懷文和太后幫忙，他會為那個將帥，從此踏軍中。

明明只是猜測，但嘉說得篤定，竟讓殷緒安定起來，“那這些時日，我會多讀兵書。”瑾園安靜寬闊，也適合他用沙盤演練兵法。

回到家中，嘉安心準備中秋節。殷弘離世不過一個半月，不大大辦，至要請薛懷文一家來吃一頓午膳的。

殷緒依舊上朝，下朝后便回院看書練武。

接下來的時日，發生了兩件大事。第一件，有關百里仝。

百里仝一生耿直忠誠，唯一的弱點，是他最疼的嫡長子病弱，多年來求醫問藥卻無甚好轉，只堪堪維持沒有惡化。

百里仝聽信偏方，尋了一個子給兒子沖喜，那子頭兩年還算賢惠，后來卻漸漸不滿于守著一個病秧子，搭上了夫婿的堂弟。

事敗的那一天，百里公子滿心絕和憤，將茍且的兩人用劍刺死。大齊律法，私通罪不至死，百里公子殺人卻是犯刑律。

百里仝奉公守法，面對這個半生凄苦的兒子卻心生不忍，沒有將他送，而是選擇掩蓋罪行，卻最終被人狀告到了大理寺，最后呈到了陳昱面前。

若單單只是這件事，陳昱念在百里仝勞苦功高的份上，多半大事化了。但偏偏經過獵場的事，陳昱對百里仝已極為不喜，又擔心他統領羽林衛，會翻出他刺殺殷緒的什麼線索，因此便把事弄得十分嚴峻。

朝堂之上，薛懷文殷烈等大臣齊齊求，陳昱卻毫不松口。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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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

◎怪異目讓如坐針氈◎

最終為了給兒子贖罪, 百里仝哭求替子罰。陳昱便奪了他的職爵位與府宅，遣他回老家。

百里仝一走，加上又死了殷弘, 羽林衛大大調整了一番，換上了陳昱喜歡的將領。

嘉打聽到了百里仝離京的日子，同殷緒一道前去送行。

北郊的橋邊，層林盡染, 楊柳泛黃。殷緒為嘉披上一件艾青的斗篷, 扶下了大車。

百里仝一生廉潔, 又將大部家產賠給了死者, 因此離開的時候，只有區區四輛馬車, 并不到十個仆人。

嘉看著，只覺得心中酸。

百里仝見嘉公主親來送行, 十分, 忙帶了家眷下車, 給公主磕頭。

百里公子在馬車中咳嗽, 也下來, 嘉忙道，“諸位免禮，百里公子子不便, 也不必特意下車, 免得著了風寒。”

殷緒上前, 將百里仝攙扶起來。百里仝虎目含淚, 懷道, “老臣……草民一罪孽狼狽回鄉, 沒想到竟得公主駙馬相送, 當真是……”

百里公子激憤之下殺了人，百里仝一家已付出代價，嘉不多說，只誠懇道，“無論如何，百里將軍為陛下與朝廷盡職盡責勞苦功高，這一點是怎麼也抹不去的。”

而這也是嘉心中敬佩，想要來送行的原因。當然還有另一點，百里仝一能力頗有威，以后保家衛國興許會需要他，所以現在也要結個善緣。

想到曾經的繁華熱鬧，再想到如今的寥落狼狽，百里仝嘆氣。

殷緒拱手，沉聲道，“多謝這段時間將軍對我的照拂。”

百里仝看他一眼，勉強扯出一抹笑，“駙馬客氣了，聽國公爺說，你是個兵法奇才，可惜未有機會與你切磋。”

“國公爺抬。”殷緒道，“他日若有機會，一定會登門請教將軍。”

知夏從車捧出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狐裘，那狐裘以純黑的狐貍皮制，沒有一雜，潔，又十分暖和，是上品中的上品。

嘉親手將狐裘捧到百里仝面前，“聽說將軍家鄉在北方，此去寒冷，這件狐裘興許用得著。”

“公主，區區草民，萬萬不起。”百里仝連忙推辭。

“將軍當得起。”嘉語調堅定，到底讓百里仝收下了。

日頭漸漸升高，百里仝一行離去，嘉與殷緒坐上大車回轉。

車上，嘉輕輕靠著殷緒，聲笑道，“我還有一件狐裘，不過是白的，還請駙馬笑納。”

殷緒不喜白，但百里仝更不適合白，因此嘉只能稍作犧牲。又低聲道，“你穿白也好看的。”

殷緒輕笑起來，“你送的，我都喜歡。”

送走百里仝后不久，又發生了第二件大事——嘉口中所說的，青州叛發生了。

起初只是小農民暴，后來愈演愈烈，叛軍規模壯大，當地軍隊竟不能敵，向朝廷求援。

在青州刺史的求援信送達朝廷之前，京師還算是風平浪靜。嘉于一個艷高照的午后，來到宮中。

太后要為陳昱選后，是因為嘉悔婚。嘉掙了自己的命運，卻也間接令另一人陷這命運。知道這一點，便無法當做無事發生。此行不求一定做到如何，至勸一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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