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緒喜歡鉆研武功籍與兵法，下棋并不通。嘉喜歡紅與經史子集，對下棋也并不在行。兩人半斤八兩，邊下棋邊說話，倒也其樂融融。

此時殷府十里外，一幽僻的青樓后門，有人來了。

婢探頭探腦地在前方領路，薛瓊穿著樸素衫，又怕冷似的帶上了兜帽，兩人一前一后來到候門邊。

很快，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人走出門來，輕佻地打量了薛瓊兩眼，笑道，“夫人是要做什麼？”

薛瓊臉上是一種詭異的平靜，“我來求一味藥，家里的男人想用。”

“我懂，”花枝招展的人曖昧地笑起來，“同為人，我懂！”

*

吃過晚膳，峨眉月悠悠升了起來，懸掛東天，靜靜流瀉皎潔輝。

七月流火，晚風宜人，熱不再，沐浴也變得讓人期待起來。

嘉過窗口看了會兒那月亮，轉過詢問殷緒，“今日你……”

不待說完，殷緒搶先道，“今日我自己洗。”

他左臂雖能見水了，但右臂還不能彈，總歸有些不便。而且之前不還理所當然要求幫忙麼，怎麼今日忽然轉變？嘉探究地著他，“你自己可以？”

殷緒被看得不自在，輕咳一聲，“當然。”

他還記得之前被幫洗時，他的反應是多麼熱烈，本不控制，越洗越生龍活虎。

嘉雖不敢看，一定覺到了。

到底是十九歲的人，又不似殷翰那樣悉酒，殷緒再果決，仍是有些難為。又擔心那樣孟浪的形，會嚇著嘉。

還是要從長計議。

嘉被殷緒的反應也弄得有些不自在，想到一些恥的畫面，別開視線，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那好。”

殷緒沐浴總是特別利落，似乎沒過多久，他便已經一清爽地出來了，潔白的寢，微的長發，水潤的皮，讓他顯得十分俊秀。

俊秀的駙馬拿了一本書，坐在羅漢床邊，邊看邊等他的公主。

嘉被婢們服侍著，安然地泡了一會兒，這才起，穿好寢，披好斗篷，讓下人們退下。

殷緒還坐在羅漢床上，燭下的神冷靜，帶著一貫的漠然，卻在轉頭看到嘉時，轉為溫。

嘉走過去，隔著小桌坐在他對面，聲商量道，“很快要到中元節了，不如我們一道出去放河燈？”

第53章 第 53 章

◎我慕你，只因你就是你◎

嘉并不是突發奇想, 在白日顧嬤嬤提到長公主時，便這樣計劃了。

然而殷緒的臉，在瞬間的怔愣之后, 緩緩覆上了涼意，皺眉道，“放河燈？”

嘉點頭，依舊溫, “祭奠我們的娘親。”

中元節, 放河燈, 祭奠親人, 這些殷緒都知道。他的神由涼轉冷：祭奠“我們的娘親”，是指的娘親、他的岳母, 還是他們各自的娘親？

他的娘親……他說過他的娘親是賤籍，可仆婦是賤籍, 刑徒也是賤籍……知道他娘是一個青樓子麼？會不會如別人一樣, 覺得他……是個賤種？

這段時日過得太過甜, 以至于殷緒忘了, 自己終究有一個世人眼中, 卑賤到近乎齷齪的世。

嘉指的，其實是他們各自的娘親。想和殷緒走得更近，彼此的心意更加相通。這段時間養傷悶在家中, 也想同殷緒一道出去散散心。

故意說得如此委婉含糊, 是想避免激起殷緒的抵, 但他, 太敏銳了。

瞧著殷緒冷厲深沉的側臉, 嘉手抓住了他擱在桌面上的, 左臂的袖, 輕輕晃了晃，聲問，“你不想與我一道去放河燈麼？”

殷緒側頭看一眼，英俊的眉峰皺起。如果只是陪祭奠母親，他是愿意的，“不是……”

嘉湊近他一些，仰臉看著他的眼睛，“那你為何不高興？”

有些事總歸要說，興許比他以為的，更了解他，也知道他娘親的份。但如果不知道呢？如果他說了，當真覺得他卑賤，從而疏遠他呢？殷緒握了拳。

他做事嫌猶豫不決，此刻卻懂得了何為患得患失。因為喜歡，因為得到過的關懷，此刻便更害怕失去。

可的眸那樣清澈純真，更顯得他此刻的瞞，那麼卑鄙暗。

嘉瞧著殷緒袖中的左手越收越，用力得骨節泛白，忍不住心疼。知道他在想什麼，想讓他主說出來，這要比被迫的效果好。

可見殷緒如此自苦，心里滿是不忍，輕輕將手指他手心，一點一點松開他的五指，心疼道，“是我的錯……”

不料與殷緒卻是異口同聲。嘉不忍殷緒自苦，殷緒到底也不忍欺瞞嘉，終于道，“我娘……”無論他如何卑賤，嘉都有知曉的權利，他想把選擇，給。

兩人聲音撞在一起，彼此了過去，停頓下來。

見他終于愿意說出潛藏的心事，嘉很快喜悅開來，又出另一只手，雙手抓著殷緒的大掌，聲道，“我知道的，殷緒。”

果然知道。是了，任何一個負責任的長輩，都不會不去調查兒婚嫁對象的世。他的一切，一定都在眼中無所遁形。

知道他娘，是一個卑賤的子，知道他從小過得乞丐不如。會看不起他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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